喻姝懵了,又苦笑道:“我哪里和这种人物有牵扯。”这些姓阎的富贵人,一个两个地拿她消遣么,太离谱了。
称得上老先生?
是阎靳深的长辈还是长辈的长辈?
传话的人身手矫捷,灵敏无比地跑下来说:“他车的方向,是从照镜堂来的。八成来看咱们郁总死没死。”
喻姝无语,指了指屏幕:“你可以说得再大声点,不要怕郁总听不见。”
传话人:……
“找我什么事?别卖关子。”喻姝这个功夫哪有心思管其他人事。
车刚刚又微微挪了下。
她生怕这是滑下去的前奏,一直不敢分心。
“我说了,见您需要预约,否则一概不见。”传话人连连陪着笑,他们这些人私底下早讨论过了,最好是喻姝当他们未来的老板娘,性子好不说,说话还特别清晰明白。
“嗯。”喻姝懒得多言。
“不过他坚持说,他有私事找你。这是他的名片。”传话人晓得厉害轻重,没敢胡说八道,恭敬交了名片。
喻姝刚拿过名片,屏幕里传来了声音:“哪位?”
“阎君合。”
她对阎家认知过少,一时拿不准这是哪一辈的人,阎靳深的叔伯?还是爷爷辈?还是同辈?
郁拾华都觉得不可思议。
郁阎两家作为燕京商界的双塔,他当然知道阎君合是谁,只是这位论起来是最最和喻姝打不着一点干系的陌生人,找喻姝……是什么私事?
毕竟,阎君合连商界都不沾染。
今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打算帮阎仕淮争权来肢解大房?自己渔翁得利?
“他是谁啊?”喻姝迷惘问。
“简称阎二爷,明年就能进两院了。”
“两院?”喻姝微微张大了嘴,这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阎家……还能出这样儿的?
走其他赛道就算了,怎么还真走成了顶峰。
啧。
“就是那个意思。”郁拾华心里止不住地烦躁,行动不自由的感觉太差了,否则他亲自陪着喻姝会一会阎君合不就得了。
“喔。反正他把名片给我了,我明天联系他。”喻姝很少被这种有名有姓的人物直接点名,小心把名片放进了包中。
“嗯……”他话没出口,车子却骤然动了起来。
不说被吓得灵魂都能出窍的喻姝,其余靠着郁拾华和赵舒君吃饭的保镖小兵们各个慌了神。
好在他们做了不少预防工作。
两条看似纤细却强韧的牵引绳一下绷直了,极大程度阻拦了车子往下走的趋势。
喻姝顺着绳子看去,正好挂着上方两辆车。
“郁拾华,你还好吧?”油然而生的紧张令她再次把三个字脱口而出。
她发誓,她这一天里喊的某人名字比先前三年可能都要稍微多一点。
“嗯……”车里的男人自然非常难受,他甚至有想吐的冲动,不过好在他握紧了手机。
“还好。”
他看了眼通话时长,快十分钟了。
所幸这是吊车来之前的最后一次危机,也在大家有所准备的前提下稳稳化解,就是喻姝看那牵引绳,多少觉得太细了些。
吊车慢慢和车子形成联结。
“门有点变形。”
“工具都带了。”
于是,喻姝看着价值昂贵的车门被一把看似平平无奇的工具所切割开了,毕竟打破玻璃可能会伤到郁拾华。
而且以郁拾华如今的情形,不一定能从车窗里爬出来。
万幸被困的是郁拾华。
他是货真价实的有钱人,安危面前,不会计较什么损失。
所有人干起事儿来都特别有干劲,称得上众志成城,不存在畏首畏尾担心对方不付钱和他们计较的操蛋情况。
“小心!小心!”
“郁总,腿是不能动是吗?”
“赶紧着,都切开切开。小心些啊,别碰到咱们郁总。”
喻姝站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张望着,吊车是专业的,救援也是专业的,她不要去添乱。
伴着大家伙儿劲往一处使的共同努力,喻姝看着郁拾华被人扒拉出了方方正正的大口子。
姿势形容来说,多少有点平素看不见的狼狈。
“郁总。”
她快走几步上去,一双眼不错地看着他。
“嗯。”他没逞强,慢慢在医护人员的指导下躺在了担架上,另一边巨大的噪音下直升机的梯子和人员顺流而下。
“一起走?”郁拾华发出了邀请。
“好。”
直升机载着一对俊男美女飞走了,徒留下看着天空出神的阎君合,和一个劲儿在窗边抽烟的阎仕淮。
“情深义重啊。”
真是好命到令他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
提示音响了。
他低头一看消息:阎少,我和瓜仔逃了,姓蒋的估计悬。
挺好。
阎仕淮几乎要仰天笑几声,他给自己倒了杯酒,笑得阴冷又放肆,还是多谢董荟然托他操作的那件事。
否则,蒋廷龙哪能乖觉到这个地步。
不过……
他看了眼日子。
还是拨了另一个人的电话:“严宗衡今晚的约会准吗?”
“已经盯到了。”
“成。事态闹得厉害些。”阎仕淮一点没客气,他最看不惯这些看似温润君子的伪二代。
花天酒地又不犯法,装的那么狠是何必。
他又盘了盘自己的想法,觉得蒋廷龙最好还是不要落在郁拾华手中,他知道得有点多。
“赣城,白苍县,周家村”
他呢喃了一遍坐标。
姓周……
“周演,周衍桥。”
很好,时间地点人物齐活了。
他拨通了董荟然的电话:“准备一下,我开始了。”
“需要我做什么?”她没什么感情,语气里有着强行压住的痛快。
“你是无辜的受害者呀。”阎仕淮笑意狡黠。
董荟然拨弄着指甲,无动于衷:“为什么是今天?”明明照片五天前就给了,那么点不足挂齿的小事,居然要这么久准备?
阎仕淮神秘兮兮:“今天是个好日子。”
对面立刻传来一声冷笑:“我以为你要唱起歌来了。”
“可不是,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见到了高高在上的人,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阎仕淮用了个排比句。
“意想不到?”董荟然反问。
阎仕淮真是万万没料到,他家二叔的车,居然出现在照镜堂。
本该紧锣密鼓搜寻亲女儿的倒霉父亲……是找到照镜堂来了?
他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串联了起来。
喻姝……
她也是鹏城人。
他一时错愕地无法置信。
是不是太简单了点……或者太荒唐了?
“哪有什么意想不到,都是情理之中罢了。你知道施家吗?”董荟然有点不确定地怀疑着自己。
阎仕淮稳住心神,快速识别着施家两个字。
“哪个施家…祖上开国的那家……?”
“对呀。难为阎少知道,这一辈的都沦落到和我混一块了。”董荟然口中不无嘲讽。
“怎么了?姓施的得罪你了?不对吧,我记得燕京新上任的那位督察,好像就是姓施的女夜叉?”阎仕淮不明所以,猜测着她的用意。
董荟然附和道:“就是她。”
“啧。这位可挺有来头。重点是人家自身硬。”不是那种家世好的硬气,而是存在本身就有着上天的眷顾。
他琢磨了下董荟然的性子,提起施采大概不是空穴来风。
“害怕被人家戳穿?你让人家妹妹背锅?”年龄上刚好对的上,施家那个小的确实是高中左右的年纪 。
“背锅?说得她多清白一样?”董荟然不屑道。
阎仕淮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你那么问心无愧,担心施采干吗,少招惹人家妹妹不就成了?人家前途大大好着,指不定燕京呆半年就调走了。”
问心无愧?
董荟然不觉得自己有愧。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再落到那天蓝度被围捕的境况中。
“我听施瑛说,她姐姐回来是想查当年的事。就是施家当初前途最好的那位,骤然夭折在赣城的事儿。”
赣城?
又是这里?
阎仕淮努力回想着施家前途最好的是哪位,奈何他实在没留意过,怎么也没印象。
“不过,我知道,蒋芹是赣城人。那么个指甲大点的破地,她知道点什么嘛?”董荟然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更不会无的放矢。
阎仕淮觉得好笑:“你凭什么觉得赣城只有指甲大小呢。那儿再不济,也是一省首府,你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果然看哪儿都是乡下。”
“反正,看在蒋芹的照片对你有用的份上,你帮我留心点。搞不好,还能卖施家一个人情呢。”董荟然语气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