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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才面上有惧色一闪而过,双眼一转又强硬起来:“不行!子不语怪力乱神,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僵尸?我是读书人,可不信这个!”
张牧之心中一动,运转法眼看向刘秀才,见此人虽然形容落魄,头顶却漂浮着蒲扇般大小的一片青气:“看来这刘秀才年轻时确有才名,纵使秀才功名被削去了,依旧有些残余的文华之气随身!”
“此乃儒家气数庇佑,确实不惧阴鬼邪祟!”
这时候,那棺材里的婴儿又开始哭起来,声音回荡在坟地里,众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原来如此!估计刘秀才功名被削的冤枉,上天垂怜,这棺中婴儿乃是为他家延长气数而来!”
张牧之想明白了这点,便开口对刘秀才道:“刘先生!你此生虽屡遭不幸,到底还是气数未绝,那棺中婴儿正好为你家延续血脉,你将他带回家好好教导,日后必可光耀门楣!”
“婴儿?!”刘秀才一愣,顾不得再纠缠,紧跑两步来到坟前,听着棺材里传来的哭声,整个人好似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下子坐在土地上,喃喃道:“我刘家有子嗣了?是个儿子?”
然而只是过了几个呼吸,刘秀才又摇头:“不不!我怎配有儿子呢?我怎养得起儿子呢?”
这个穷困潦倒的秀才,听到那婴儿的哭声,好似听见催命的魔咒,满脸惊恐地大叫:“这哪里是我儿子呀!这是个催债的鬼呀!”
“是我没本事!他们娘俩都被我饿死了啊!”
“这不是我儿子!这是鬼!对!是来找我报仇的鬼!”
“哈哈哈!爹!娘!我家有后了!哈哈!”
“快快!把这讨债鬼埋了!埋了!”
“不不不!不能埋!这是我刘家最后的子嗣呀!”
刘秀才像是着了魔,时哭时笑,一会往棺材上填土,一会儿又双手往外扒。
众人都知晓这刘秀才的生平过往,此时见他如此,都感到心里有些发空。
张牧之朝李德生使个眼色。
李德生现在还没弄明白坟地里怎么多了个孩子出来,正有些发蒙:“法师?怎么了?”
张牧之摇了摇头,从袖中摸出一个银锭,来到刘秀才身旁:“刘先生,我这里有些银子,也够你支撑些时日,你还是把孩子带回去,再慢慢想办法度日才好……”
本来正在发疯的刘秀才见了银子,双目亮的吓人,嘿嘿笑道:“对!对!银子!我要银子!不要孩子!要孩子有什么用?迟早还是饿死!”
刘秀才说完一把从张牧之手里抢过银锭,揣在怀里,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给你银子是让你养孩子的!你要到哪里去?”铁牛一把按住刘秀才的胳膊。
张牧之刚要再劝刘秀才几句,就见他头顶的那片文华之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一下就去了九成九,只剩下几缕清气,似乎一阵风吹就能散尽。
“铁牛叔,随他去吧!”
张牧之叹息一声,知道自己纵使有慈悲心,也救不了刘秀才了。
刘秀才自身没有担当,饿死了妻子孩儿,上天怜其凄苦,又给了他挽回的机会。
结果此人明知棺材里是自家子嗣,却不愿意教养,于是这份上天赐予的运数便消散了。
文华之气散尽,刘秀才纵使之前再如何才名远播,日后恐怕也写不了文章,描不出书画,只能算粗略识些字儿罢了。
待他将张牧之给的银子花完,估计也难逃被饿死的下场。
刘秀才似乎是疯了,拿着银子哭哭笑笑,深一脚浅一句地走出坟地,不一会儿便走远了。
张牧之叹息一声,吩咐众人接着挖坟。
铁牛刚带着众人用手往外捧土,那薄皮棺材刚露出一小块板,突然内里婴儿的哭声一停,接着便又咳嗽了两声。
张牧之心中一紧,朝前几步来到棺材前,先是挥手让众人让开,然后左手中出现一张震煞符,右手抓住露在外面的棺材板,运气往上一掀。
“呼”一声,连棺材盖带泥土都被抛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