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阴差呵呵笑了两声:“上仙有事尽管吩咐,我俩都听话得很!”
张牧之自然不会理会两位阴差的心思,只是道:“你俩把他带去往生便是,我无事吩咐。”
两个阴差点头哈腰,也不再给刘秀才的阴魂上枷锁,只是扶着他一起走入了阴阳门户。
幽冥世界昏昏沉沉,不见星月。
一年四时都刮着呜呜咽咽的阴风,吹得人心底发寒。
牛头马面带着刘秀才在黄泉路上行走,两个都陪着笑脸,虚寒微暖地同刘秀才套近乎。
刘秀才自家道中落后,二十来年何曾被人如此礼遇?在两个阴差的吹捧下,觉得似乎这生死之事也没什么好怕的,无非是走一段路去投胎而已。
于是刘秀才懵懵懂懂,将自家过往底细给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牛头马面探明这破落书生原来和那个厉害的道人没什么关系,相互对视一眼,一起呵呵冷笑起来。
“两位阴差大哥笑什么?”刘秀才开口询问。
牛头拿铁链往刘秀才脖子上一套:“哪個是你大哥?你也配!”说着便熟练地把刘秀才脖子和双手一起捆绑个结实。
刘秀才的腰一下便直不起来了,马面阴差也上前来,将枷锁往他脖子上一戴,刘秀才便感觉颈上好似压了一座大山,又酸又疼。
“两位何以前恭后倨?”刘秀才忍不住大叫。
马面哈哈大笑:“这蠢货还没明白,我们只是看在那位念经的法师面上,和他客气客气而已!”
牛头阴差闷声道:“生灵死后都是先由城隍根据功过编纂成册,我俩再去将阴魂一起接引至各位大王殿中审判,你被法师超度能直接去投胎,免去了许多环节,让我俩单独为你走一遭,怎滴也要把你折腾服帖了才解气!”
刘秀才顿时晓得了厉害,不敢再大叫。
然而牛头马面却不愿意放过他,手中持着哭丧棒、皮鞭,像是抽打畜生一样,催促刘秀才快快赶路,揍得他嗷嗷大叫,
刘秀才挨着打,勉强走了几十步,感觉脖子都要被枷锁压断了,脚下无力,一个踉跄,双膝跪在地上,大叫:“我未经阎罗审判,身上没有罪过!你们这是滥用私刑!我不服!”
牛头阿旁手持哭丧棒劈头盖脸的打下来:“老子管你服不服!揍你还要理由?想屁吃呢?!”
马面则奸猾一些,嘿嘿笑了笑:“也罢!就随便捏造个罪过,看你有什么话说!”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册子翻看起来。
“好啊!好啊!也不用现编了!气死爹娘!饿死妻儿!还说没罪过?”
马面越看脸上的笑意越盛,当看到后面“受夜叉索命,沉沦叫唤大地狱,受万蛇吞噬之苦,永不超生”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朝牛头阴差摆手:“阿旁!莫打了!这厮还有用处!别打坏了!”
牛头阴差停手,疑惑道:“这泼皮一样的烂货,能有什么用处?索性打个爽利!”
马面来到牛头面前,小声说:“我刚查了生死簿,原来这厮注定是要沉沦地狱里去的……我听说最近第五殿阎罗座下有个虚肚鬼王,正在干些阴阳倒卖的生意……”
牛头顿时唬了一跳:“你疯了!这泼皮被那道人超度,按规矩是要免了罪,直接投胎转世的……你这么干,那道人追究起来,伱我都没个好下场!这地府中牛头马面多到数不清,我俩被人家杀了估计连个浪花都不见……”
马面朝四周看了看,见黄泉路上此时连只鬼影子都没有,声音便大了起来:“阿旁你也是个实诚的,难道看不见那位道长的气度?头顶紫气,目生雷霆,这等人物不是上界下来的,就是各大道宫嫡传!这泼皮命贱得很,岂会和人家有交情……”
牛头渐渐听明白了些:“你的意思是那位道长日后定然想不起来这号人物……”
马面点了点头,接着笑道:“把这厮卖给虚肚鬼王,好歹得点香火钱,算作辛苦费也好……”
牛头又纠结道:“这泼才病痨鬼一样,骨头都没二两,恐卖不了几个钱……,听说那虚肚鬼王是个心黑的,亲爹来了若是没钱给他,也要从腿上割下二两肉来……”
马面摇了摇头:“我刚才查了,这厮生前中过秀才,虽然被夺了功名,自己又作孽散尽了文气,说不定骨子里还剩下点根儿呢?叫虚肚鬼王把他扔油锅里炸酥了,放磨上碾碎,总能得些文气渣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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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终于被说动了,催促道:“走走!原不指望得多少钱,能够吃一顿酒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