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北麓是一个终年寒冷的冰雪世界,连绵几万里不见一点绿荫,入目唯有一片莹白。
有一座座冰峰直插云霄,在太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低洼处有深不见底的寒潭,池水虽未结冰,却冒出丝丝缕缕的寒气,在山谷中结成厚重粘稠的白雾。
呼啸的寒风片刻不停,风声宛若猛兽嘶吼,将地面的积雪吹得如海浪一般四处飘飞。
人族大贤风后氏、大羿、刑天、女魃、风伯、雨师、精卫、玄嚣太子等二十来位,除了应龙氏外一个未缺,此刻正在一座座冰峰之间游走。
风后氏时不时取出一根根几尺长、手指粗的朱红色圆柱,让刑天氏运使大力打入地底深处。
随后一位身披黄衣,头戴凤钗的美貌女子抛出一张张灵符,将气机完全封住。
待得众人将周遭数千里地域转了一遍,一直在地下打入三百六十五根圆柱之后,风后氏才开口道:“九天玄女!大阵布置好了!”
九天玄女点了点头,和众人腾身而起来到一座千丈冰峰上,从袖中摸出四张高有七寸,薄如蝉翼的旗门,分呈黑、青、白、赤四色,轻轻往下一抛。
四张旗门化作四道流光朝下方飞去,落在那大阵四方,变化成四座十丈高下的玉质牌坊,也呈四种颜色,闪了下后又消失不见了。
“风后大神!且试着发动一下大阵!免得到时候运转不灵!”力牧嘱咐道。
风后氏点了点头,默念几句咒语,手中捏个法诀后往下一指:“起!”
天空之上,三百六十五颗主星突然光明大作,将一道道粗如山岳的星光照射下来,落尽这片冰雪世界。
山野之间又有三百六十五根高达千丈的朱红大柱升起,接住高空垂下的星光。
大柱顶端的神符也发出阵阵玄光,似喷泉一样上下浮动,将星斗之光冲的朝四面散开。
三百六十五颗主星的星斗之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团几千里大小的光云,覆盖了大片的冰雪世界。
九天玄女和一众人族大能从高峰上朝阵中望去,见那方圆数千里之地都被笼上了一团虚无缥缈的清气,朦朦胧胧,任是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雷祖大帝所创这周天混元大阵果然玄妙,上接星斗之力,下纳大地之气,阵中自成一方世界,只要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又有四座旗门定住了地火水风,阵中就算将天地山河都打成了浆糊,外面也听不到一点动静。”
众人观看片刻,见大阵运转没有出现纰漏,顿时都放下心来。
风后氏又从袖中取出一些符纸分发给大羿、刑天、女魃、玄嚣太子等人:“大阵还能颠倒四方上下,没有这灵符,任凭有多大法力也休想辨别方向。”
“尔等将此符随身携带,便可遮掩自家气息,还能在阵中穿行无碍,这次定要将烛龙氏他们尽数灭杀,将千万年恩怨做个了结!”
众人都郑重答应,然后各自觅地隐藏,风后氏伸手往下一按,大阵清光都消失不见。
九天玄女对风后氏道:“各位且小心些,我回宫中陪伴长明帝妃了,免得她冲动之下做出不好的事来。”
风后氏点了点头:“理当如此!”,随后九天玄女化光往昆仑山南麓而去。
“大帝虽能凭混沌之法变出我等在那蟠桃宴上饮酒作乐,用来麻痹烛龙氏等一干古神。”
“但那些古神早失了胆气,他们怎么敢朝九位太子下手呢?”
风后氏嘀咕了几句,思索片刻也想不明白张牧之到底有何妙计,只好寻了一块巨大的坚冰掏空了遁入其中,因为有灵符掩盖,从外面看不出一点痕迹。
过了片刻,几道红光从主峰南麓飞来,到了大阵覆盖的山谷之中。
九个金乌太子显出身形,这里看看,哪里耍耍,只觉得这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十分新奇。
他们几个化形至今也就六七年,正是贪玩好动的性情,金乌之体自然也不惧什么严寒,到了这里正好撒欢。
“大哥你看!那寒潭里有一窝雪麒麟!真是威武不凡!咱们把门捉回去吧!”
“父皇也有只墨麒麟,不过性情暴躁得很,父皇说他是孽畜,总是关在府中不让它出来。”
“咱们把那大的捉回去献给父皇乘骑,几只小的咱们留着玩耍!”
九个金乌太子将身一纵,一起朝寒潭中那座岛屿上飞去,惊得几只麒麟大声嘶吼,口中吐出冰锥朝他们射来。
“哈哈!雕虫小技!看我的!”大太子身在半空哈哈一笑,然后抬手一挥,太阳真炎化作一只丈余大小的手掌朝前抓去。
密如雨点的冰锥还未靠近这火光就被焚烧一空,身后几个太子连忙大叫:“大哥小心点,别把麒麟烧死了!”
“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呢!弟弟们看我混元擒拿手!”
大太子大声答应,那只火焰大手上光芒一暗,到了最大的那只雪麒麟上方,五指如钩朝下落去。
冰湖岸边的九凤童子和相柳对视一眼,叹息一声:“不知大帝用什么办法引那些古神过来……”
相柳森然一笑:“大帝自有妙计,必能将那些卑鄙之徒宰杀干净,咱们何必多问?”
瑶池仙岛上,张牧之和东王公、西王母等仙神推杯换盏,正是兴浓之处。
东王公突然开口道:“贫道见今日大帝兴致颇高,便带了几个人来,大帝见了定然欢喜。”
“哦?莫非是下界又有谁证得天仙飞升了不成?”张牧之好奇道。
东王公点了点头,随后抄来随侍仙官吩咐了几句,片刻之后,仙官从瑶池外领了三个仙人进来。
走在最前的是一个头戴高冠,须发皆赤的老道,背着一个大葫芦,正是当年虚靖先生在人间点化的毕方道人。
另一个是位紫袍金冠、白面黑须的中年道士,手持拂尘,气度雍容,乃是龙虎山第四十七代承位天师,张元吉。
张元吉身后是一位着青色道袍的清瘦道士,望之约有三十来岁,蓄着短须,气质冲虚宁静,却是个生面孔。
此人亦是龙虎山弟子,却非嫡传血脉,只是近支,号曰张守一,先学了五雷法,又习了张牧之当年在灵应观传下的天蓬法,二者相合,融会贯通得证天仙。
张牧之如今道行高深,一见三人便知因果渊源,笑道:“原来是当年故人得道,这确实是喜事,你们且近前来,我有话说。”
三人走到张牧之座前,一起躬身见礼:“拜见九天雷祖大帝!”
张元吉原本想叫二叔,突然又觉得不妥,匆忙改了口,心中震惊之情简直无以言表。
张牧之应过之后,先对毕方道人道:“你前身本是上古天庭之神,隶属火神祝融麾下,因祝融、共工做水火之争双双陨落,你便辞去神位避世清修。”
“后来人神大战,英招去请你出山,被你拒绝后便用计将你杀害,所幸天意之下留有一线生机,你历经千百世转生终究再次脱胎为毕方神鸟之体,受虚靖先生点化归入仙道之中。”
说罢并二指如剑,朝毕方道人一指,一黑一白阴阳两气绞成一股,又劲又直,射向毕方道人泥宫丸中。
一片玄妙的轻音响起,毕方道人宫丸中三光迸出,分红、青、黄三色,一现即隐,随后清音也自消失。
毕方道人想起当年旧事,面上茫然、愤怒、悲凉等多种表情变幻数次,终究转为一片平静,稽首拜谢:“多谢大帝使我得归本来面目。”
张牧之点头:“你元神转世三光被昧,我帮你开启也并不麻烦,历经千百次轮回之后,前尘往事也该放下了。”
“何况今日过后,诸般因果俱都了结,你不可再沉溺于往日仇恨之中,可跟我回转雷部,重新修回当年法力,日后自有大用。”
毕方道人原本心有不甘,又从张牧之的话中听出点别的意思,连忙躬身答应,不再提及当年和英招的仇恨,来到张牧之大位后站定。
张牧之又看向张元吉:“你命中本无仙缘,且有魔星罩顶,是乘了我的气运才改换根骨,修炼《灵宝无量渡身法》得证天仙。”
“不过大道昭昭,鲜有侥幸之理,福缘不厚,磨难自多,你日后还是归入祖天师门下谋一文职仙神安身,平日里也要谨言慎行,莫要同人做意气之争,否则便有殒身之祸。”
张元吉连忙躬身答应:“多谢大帝指点,晚辈自当终身奉行!”
张牧之朝远处一指:“你且去见过祖天师便是。”
张元吉再拜之后朝祖天师走去,他知晓这次之后,当年那个带着他游览人间山河,大笑着对他说:“天地之间有大美”的二叔已经消失不见了。
唯有九天雷祖大帝高坐云端,遥不可及,俯瞰三界亿万生灵。
张牧之看向最后那位叫张守一的龙虎山旁支弟子,笑道:“我看你雷法和天蓬法都已窥得玄妙,且能将二者融会贯通,可见是个有天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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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守一连忙躬身:“还要多亏大帝下令,将那洞天世界尽数打开,人间灵气浓郁了数倍,晚辈才能得证天仙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