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府七八个帮派,各有主营业务。
飞鹏帮除了收保护费、开青楼、开赌档之外,还是长留府最大的私酒供应商,所以城内的各大酒楼,都要给三分薄面。
三河帮占据码头,揽尽水运之利不说,走私也干的风生水起。
私盐、私茶、偷采河沙,都是暴利!
神拳帮又开武馆,又开镖局,暗中还做着放贷生意,凡是还不起钱的,便只能卖宅卖地、卖儿卖女!
至于陈家,虽然并非帮派,但也跟帮派差不太多。
其家主陈刚,跟司马阔干掉的那个陈钊没有关系。
而是出身苍州三大剑派之一的苍山剑派,绰号“苍狼剑”,离开门派后,赤手空拳在长留府打下了偌大的家业。
作为名门大派的弟子,自然不能做青楼、赌坊之类的下九流生意。
而众所周知,正经生意是挣不到大钱的。
所以这些年里,陈家表面做着米行、布店、货栈等正当生意,实际上却暗中垄断了长留府近五成的药材生意!
苍山剑派行事霸道,直接将周边大片山脉划在了自家的势力范围内,山中盛产的药材,便自然需要销售渠道……
陈刚作为一个白手套,背靠苍山剑派,时间久了,难免心生豪横。
但他绝对不蠢!
所以林长秋着实有些意外,陈刚为什么会放任儿子,来找自己报仇?
是没来得及管?
还是没管住?
“姓林的,你最好立刻放了我,不然等我爹来了,绝不会放过你的!”
陈希彦被一招制住,只觉一股强横的真气涌入体内,势如破竹般封住了他全身的各处穴位。
他脸色发白,却并没有多少畏惧,下意识叫嚣道。
只是落在围观之人眼中,这跟色厉内荏没什么区别。
“巧了,林某刚才吃的有些饱,正好看看,你爹会怎样不放过我……”
林长秋“啪”的扇了他一耳刮子,用力之大,当场将陈希彦拍翻在地,半边脸充血肿胀起来:“劳烦绯烟姑娘,搬把椅子来!”
绯烟闻声一怔,下意识看了绿荷姑娘一眼。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搬出一把椅子。
下一刻,就在围观之人惊愕之极的目光中,林长秋竟然大马金刀坐在了二楼走廊上,同时将挣扎着想要爬起的陈希彦,直接踩在了脚下!
“这是……就在这里等着陈家家主?”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绿荷姑娘的脸色也变了。
眼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除了后院的姑娘们被吸引而来,前门街道上也有许多人听到动静,涌了进来看热闹。
绿荷姑娘犹豫了一下,想要上前劝解,以免影响天香楼的生意。
但她脚步刚起,双耳便突然微微一动,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般,微微点头,又站在了原地。
“来的很快啊。”
突然,林长秋眼神微动,目光看向大门处。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宽袖大袍、身形挺拔如松的老者当先走入天香楼,身后跟着呼啦啦一群人。
此人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眼神深邃,双眉如锋。
他脸上带着一抹焦急之色,却在踏入天香楼的瞬间,突然恢复平静,目光一扫,便落在二楼的林长秋……脚下。
“爹,救我!!!”
陈希彦半边脸贴地,却恰好对外,他看见此人出现,顿时惊喜大叫。
“公子?”
“贼子猖狂!”
“速速放开我家公子!”
陈家众人此时也看清了状况,无不惊声怒喝,抽刀拔剑想要杀上二楼。
老者却摆手拦住了他们。
“老夫陈刚,忝为陈家之主。”
他已发现了一楼地面的两具尸体,眼中掠过一抹怒意。
再看着陈希彦半边肿胀的脸,怒意更甚。
但他却并未发作,反而遥望林长秋,抱拳一礼道:“不知犬子如何得罪了林小兄弟,这其中定有误会,能否给老夫一点薄面,先放了他?”
“这么客气?看来昨天晚上的事情,都知道了啊。”
对于陈刚一眼就认出自己,林长秋并不觉得意外,他身体前倾,居高临下的乜视对方:“只是让林某放了你儿子,你有这个面子吗?”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动弹不得的陈希彦闻言大怒,双目陡然变得赤红:“姓林的,你疯了!我爹可是苍山剑派弟子,你一点面子都不给?”
从他记事起,这长留府大大小小的人物,谁不对苍山剑派敬畏有加?谁不对出身苍山剑派的父亲高看一眼?
不管暗地里怎么样,至少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
镇抚司都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这姓林的怎么敢?!
“苍州三大剑派之一,确实好大的靠山。”
林长秋嘴角微咧:“林某还是镇抚司的人呢,皇权特许,专管江湖之事!怎么……苍山剑派比镇抚司还大?比朝廷还大?”
寥寥一语,便让陈家众人面色大变。
眼见陈希彦又要不忿大叫。
陈刚连忙开口:“老夫从未说过这种话,阁下莫要颠倒黑白!”
“没说过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林长秋目光犀利,咄咄逼人之极:“林某没追究陈家窝藏朝廷通缉要犯之罪,你们就该在家里烧高香了,竟敢派你儿子来刺杀于我?当镇抚司是摆设吗?!”
他的强硬,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陈刚身为一方势力之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轻视,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老夫说了,这其中有误会……”
他不装了,脸色骤然一沉。
却刚说半句,就听到了自家儿子的怒吼声:“爹,别跟他废话了,大家伙一起上,乱剑砍死他就是了,镇抚司才不会为了一个小喽啰找我们陈家问罪呢!!”
四周众人闻声大哗。
陈刚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陡然大吼道:“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这一吼发出,只见一道半透明的劲气激荡开来,所过之处,桌椅颤动、碗碟轻鸣,先天高手的气势尽显无疑。
围观之人中,不少人面露惧色。
“陈公子,其实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
林长秋的神情有些古怪。
他松开左脚,在陈希彦惊喜的目光中,将其提起:“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这大中午的,天香楼才开门没多久,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来喝花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