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牧对这个权倾朝野的宦官恭敬的半垂着头:“谢公公记挂,只是昨日夜里伺候的奴才疏忽,老人上了火,又年纪大了体弱的缘故。”
“母亲北面痛哭,太后生前仁慈隐恻,为天下女子表率,她却病体难支,不能日日为太后守灵,实在难过非常,深感愧对圣恩啊……”
张庆之一挥拂尘:“阿弥陀佛,老夫人的这份忠心,即便陛下知道了也不忍怪罪。”
随后果真告诉了陛下。
天子特派御医前去永安侯府,为老夫人诊治。
这还是国丧期间头一回,永安侯府的荣宠可见一斑。
云家几人被倍觉面上有光。
云幻儿跪着的身姿越发挺拔。
忽然,门口响起太监阴柔细长的声音:“二皇子驾到——”
她猛地回过头,一道高大俊美的身影,便直直撞进她的眸子里。
有先反应过来的,纷纷起身行礼。
赵玦声音忧伤:“祖母灵前,不必多礼。”
说着迈步进入灵堂,撩开孝服下摆,跪到蒲团之上。
太监为他点了三根香,云幻儿看着他恭敬下拜。
她开始猜测,他现在是怎样的神情呢?
二皇子的母妃出自太后的娘家,生下他就早逝,太后是他幼时最亲近的人。
后来西北战事一打就是十年,华将军从一军将领打成了异姓王,数十万大军把控了王朝整个北部防线。
华家佣兵自重,皇帝坐立难安。
华家为表忠诚,天子为表信任,两人互送了一个儿子。
从京城送去西北的,自然是与太后最为亲近的二皇子。
他离京已有三年了。
当年送他出城的人,如今安静的躺在华丽的棺椁之中。
他一定很伤心吧。
好想靠近他,与他说说话,安慰他别太伤心。
可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眉目沉默的跪在太后灵前。
近午时,张庆之亲来宣召:“陛下宣二皇子觐见。”
他站起来,身量比所有人都高,视线不为任何人停留。
他走后,肃穆的灵堂开始窃窃私语。
“二皇子怎么回来了?”
“太后旧部都被清算,他这时候回来孤立无援。”
“竟然并未拜见过陛下,就先来了灵堂吗?”
云幻儿悚然一惊,看向父亲和哥哥。
永安侯微垂着头,一脸的讳莫如深。
直至归家,她还魂不守舍。
夜里寝食难安,她脸上擦了粉去福寿堂:“母亲,明日换我在家中侍奉祖母可好?”
张氏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疼惜不已。
这段时间她真的变了很多,越来越有世家贵女的风范。
“好。”
翌日,刻着族徽的马车驶向皇城,云幻儿往祖母的汤里加了少量蒙汗药。
老人喝了药很快睡去,她给眀淳使了个眼色,随后乔装一番,独自从后门离开。
云枝正在耳房与不倒翁搏斗,丁小跑进来:“姑娘姑娘,云大小姐一个人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