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无法认同这些人的做法:
三皇子作恶就杀三皇子,为难一个女子做什么?
男子看清她的口型,神情变得癫狂: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让那些作恶的人也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一个城市死了数万百姓,杀几十个贵人陪葬算什么?”
他起身,背对着骄阳,投下一道阴影笼罩着云枝:
“他们都该死!”
云枝浑身恶寒。
他们不仅要夺走赵欣瑶的清白,他们还要杀人。
那人走了,宥正殿的方向传来杂乱的喧哗。
云枝心跳又快又沉,急如火烧。
他们是故意在那里凌辱赵欣瑶的,为的就是把所有在隔壁休息的贵妇少爷小姐们吸引过来,然后一锅端掉。
怎么一锅端呢?
如果那些人都死了,只有自己活下来,陛下难道能放过她吗?
她同情丰仪县的遗属,也恨不能将三皇子千刀万剐。
但那些贵人里也有无辜的人。
甚至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筹集抗击春旱的资金。
他们凭什么要为别人的罪行买单?
去杀心狠手辣的三皇子啊,去杀昏聩的皇帝啊!
她拼命蠕动指尖,豆大的汗珠从双鬓滑落。
佛手曾经教过她,如何将点穴的伤害降到最低。
第一次被点了哑穴之后,第二次她就刻意躲避。
身体只是轻微的偏了些许,那人的落点就不太准确,所以她并没有完全失去力气。
可惜没有内功,她艰难的看向身侧,在身体里的力气稍微凝聚的时候,一头撞向假山上一处尖锐的凸起。
*
今日是云峥出发去充军的日子。
与他一批的几十名囚犯,带着镣铐,十人一串,由官兵押着前进。
有的人在哭喊,有的人无助的哭泣,有的人试图逃跑,只换来整组被官兵的长鞭抽打。
云峥麻木的提动着双腿,一切全靠身体的本能。
官兵驱赶着他们路过朱雀长街,走过玄武大道。
途经四海楼的时候,他抬起头,从凌乱的发丝间,仿佛看见昔日在此处宴饮的种种。
那时他是意气风发的侯府世子,名满京城。
后来他是成王府贵婿,殿试榜首、天子门生。
他年少为官春风得意,享受着成王府的人脉和资源,再将温香软玉拥在怀……
前世今生交织在一起,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幻。
一片烂菜叶扔到他脸上,发出一阵恶臭。
道旁一位妇人恶狠狠盯着他:“我全家八口被你害死了五人,为什么你还能活着?为什么你不死!”
这群囚犯有几个不是罪大恶极的?
百姓们群情激愤,每个人都被公平的照顾到了。
而出自永安侯府,招来瘟疫祸患的云峥自然是大家照顾的重点。
一行人路过昔日高谈阔论的茶楼,路过京城权贵们最追捧的宝萃楼,路过还没来得及拆除的春闱场地……
这些从前唾手可得的东西,全都变成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行至城外,他已经狼狈得快认不出了。
“阿峥。”
他听到一声心疼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他没有回头:“故人请回吧,此去永别,我们不用再见。”
薛涛泪流满面,从身后往他怀里塞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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