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猴子勉强到逸仙境,颇有威势,小猴们见它带回一个外人,也不敢凑上来。
到了洞里,罗星更觉得有趣——这老猴子把洞窟打造得如同有人类居住一般们也是井井有条,真的不像是猴子居住的。
进洞之后,老猴子也是以人类,准确的说,是以山海遗民的待客方式,招呼吃喝。
罗星颇感新奇,也没有拒绝,吃了老猴摆下的鲜果干果,喝了水果酿制的果酒,又有些怀念凡间十万大山里猴王酿的猴儿酒——那味道是真的不错,就是蕴含的灵气少了点,如果是在仙界这边,估计效果会好跟多。
老猴子酿的果酒其实也不错,就是稍微差点意思。
罗星甚至有点想法……
吃饱喝完,罗星说道:“多谢款待,不知老前辈有什么指教?”
老猴子很是谦虚地摆手:“我不是前辈,我才活了两千岁,不像你们仙人……”
罗星也不戳破,道:“你还是比我年长一些的。”
老猴子道:“像你这样的仙人,起码还能再活两千年,我却没有时间了,我在这里,等了三百年,见到五个仙人,除了你,没有一个愿意理会我,你是唯一一个。”
罗星道:“以老前辈你的修为,如果能像妖仙一般变化成人型,应该不难,如果能掩盖掉身上的气息……”
老猴子摇头:“我也不想变成仙人,只是想找个仙人帮帮忙,今天,终于遇到了一个,请你不要推辞……”
罗星道:“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只能说,如果我能做到,且不是什么违背天道因果的恶事,我会尽力帮你。”
老猴子道:“不是什么坏事,就是,我那些弱小的同类,你也看见了,他们没有实力,也不像那些受到你们仙人庇护的荒民一样懂事,等我死了,他们也会被其他领地的兽类杀死,或者抓起来奴役……”
罗星大概听出了老猴子的意图。
这“荒民”,有点像是凡间对南疆十万大山蛮族的称呼,指的就是那些山海遗民——准确来说,山海遗民这个称呼,本来是罗星自己用来做区分的,在仙界仙庭的正式称里,这些山海遗民,被称作荒民,就是“蛮荒之民”或者“洪荒遗民”的意思。
老猴子的想法,就是让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同族后辈们,能够靠近山海遗民那边,融入其中,成为山海遗民,而不是妖兽……
这个想法,颇有点从猿猴进化到原始人的架势……
不过,事情没这么难。
老猴子看中的,是山海遗民们被仙人“保护”的事实。
老实说,如果蠃虫界这些仙兽联起手来,灭掉所有山海遗民,其实不难,哪怕山海遗民之中也有个别强者,尤其是一些体质特殊的上古神明后裔,但总体数量和实力,还差得远,哪怕两边真的展开火并,仙兽这边最多损失一小半,就能全灭掉山海遗民。
但他们不敢。
因为山海遗民背后有仙人。
当然,这是在老猴子和其他仙兽眼里看到的。
罗星作为修仙者,自然看得清楚——无论是凡间修仙者对凡人的保护,还是仙庭下辖的洞天界对仙界凡人的保护,都是比较“到位”的。
罗星在凡间刚开始修仙的时候,觉得修仙者对凡人那种爱搭不理,只在特殊情况出现的时候才出手,其实没那么看重,直到魔劫降临,看到了南疆十万大山,乃至寒川极地的“底层”生活状态,才知道,修仙者对凡人的保护,已经足够“用心”,再投入心思,修仙者自己都要被因果缠身,那就没有好处了。
相比之下,仙人对山海遗民的“保护”,就显得“敷衍”许多,也就是搭建太虚屏风这样的保护机制,在魔人入侵的时候管上一管,平日里就算是遭个灾,部落之间为了生存拼得你死我活,基本都不管……
不过,在蠃虫界这样的地方,如果山海遗民遭到仙兽们的大举进犯,仙人还是会管一管,不然,人都被杀光了也不好看,而且,要把这些山海遗民都转移到别的小世界,把蠃虫界彻底让给仙兽势力,也不大划算……
所以,在老猴子以及其他仙兽眼里,仙人对“荒民”的保护,就成了一种基本的安全保障。
相比之下,仙兽妖兽也好,妖修妖仙也好,还有魔界那边的魔人魔族,基本都信奉强者生存那一套,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老猴子却意识到了这一点——它身为上古凶兽无支祁的后裔,带领着一帮子天赋不佳的“猴子猴孙”,一旦自己死去,这一支血脉就彻底断了。
这,其实是它个人的“觉醒”和进化。
所以,它不止一次悄悄观察山海遗民们的生活模式,想要把猴子猴孙们也“改造”成山海遗民,起码,能够搬迁到南部边缘,不被其他仙兽吞并……
而且,从猿猴“进化”到原始人,罗星也挺感兴趣的。
于是,罗星答应下来,却只说:“我可以帮你,但,我也不保证会成功。”
老猴子喜出望外:“只要你愿意帮忙,就会成功,你是仙人,荒民会接受我们的!”
罗星也不置可否,只是问起,老猴子所做的努力。
老猴子活了两千多岁,心性倒也跟五六十的人类老者一样,意识到了自己的衰老,三百年前就开始准备,结果发现自己这些同类,没有一个能够到达自己的实力,所以,暗中观察山海遗民,陆陆续续也做了一些尝试。
起码,它自己要是变成人类模样,混进山海遗民之中,绝对不会露馅。
可惜,那些野性未驯的后辈,才是麻烦。
这些猴子也不是完全没法驯化,比起寻常猿猴,聪明了许多,按照地球上的标准,完全已经有了原始人级别的智力和认知水平,只是,缺少系统的教育,一些本能的东西,野性难驯。
罗星忽然想到万流界那些生活在三代龙子“赑屃”背上的猴人“猳族”。
那些个猳族,也是半人半猴,却也懂得穿衣裳,能说半通不通的人话,还会祭拜赑屃和万流城主,“文明”程度显然那比这些无支祁后裔要高。
于是乎,罗星有了计较,便与老猴子一起,将那些猴子猴孙都带进了洞。
老猴子的“洞府”并不大,也就两百来平米,猴群数量不多,但也有五朵多只,得到允许,进入洞中,也是好奇心满满,忍不住要东摸西摸……
罗星瞅准时机,直接对着五百多无支祁后裔发动迷魂催眠。
五百多只猴子,其中也就一百多只到了金丹期,一次性催眠并没有多少难度。
老猴子知道罗星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教化”猴群,也没有反对。
不多时,五百多只野性未脱的猴子,就进入了一个集体梦境之中,完成了一场为期十年的“做人教育”。
这一次的梦境催眠,可是比罗星分身虚尘子当年在东天元洲东海岸边孤灯寺内,给那位宁七公子创设的三段梦境,难度更高数成百上千倍……不过,当时的分身虚尘子不过是分神境界,如今罗星已是真仙境,其中差距,万倍不止!
所以,对猴群的“教育”还是挺轻松的。
而且,这些猴子不是普通的猴子,是凶兽无支祁的后裔,多少带一点特异属性,自然不会像真猴子那么难以驯化。
梦中十年,现实中也就过了一天。
一天之后,群猴悠悠转醒,一个个都像是听话的小学生一般,不敢造次,也不再毛毛躁躁……
看着“人化”的猴子猴孙们,老猴子也是深感欣喜。
接着,罗星和老猴子带上猴群,离开了这片生活了成千上万年的领地,朝着蠃虫界南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