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三个月时间,木屿体会稀少的乐趣,这样日子过多少都是不足够的。虽然她遗忘的速度很快,但是她一直有学习的习惯,勤奋也会弥补短板,仿佛开了窍一样,脱离校园,不在家乡,不在定远,她在一个没有故事和不堪回忆的城市重新创造故事。
课业如同被捋顺的头发,井井有条,不靠任何的取巧,资料上写满密密麻麻的笔记,她在这一方天地靠着自律,对生活的完全掌控,开学之后考试成绩上一鸣惊人,从倒数变成前几,尤其数理知识,这是高中的强项,不过重新找回原来的学习习惯,这习惯已经坚持七年不难找回。
当同学由于在家混吃等死游戏度日而为考试犯愁的时候,木屿只想考得更好,没有往年试题,没有小道消息,没有题型范围,没有取巧。
她对白薇说:我曾经遇到一个绿眼睛卷毛留学生让我去国外与他结婚,不久之前在网上结识一个已经工作的男人,他说要挣钱买车买房娶我。男人对女人爱的表达就是“我娶你”吗?薇薇,为什么我喜欢的男人都不喜欢我,男女在恋爱时都会产生幻觉吗?为何男人如此热衷结婚,好像一句“我娶你”就是最真挚的告白。我从来都不需要婚姻。黎思清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可我对婚姻毫无信任可言。
白薇说:你总能吸引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你上辈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就不能跟个正常人恋爱吗?找个喜欢异性的年纪相仿的中国男人,最好是同学之类的,谈的甜甜的恋爱多好。
木屿说:你形容得怪严谨。
在网络的世界里,她有那么一丝的安全感,可以脱下伪装,又渴望着接近,但这不是现实。这就像一片止疼药,只是短暂的止痛,并不会真的治疗和改善。在人群中会有种被需要,被肯定的错觉,这是人生活下去的活力,这活力如此虚弱,需要不断被滋养,维系,并非与生俱来。人如此脆弱。
在经历巨大打击之后总要有一段时间的挣扎,一瞬间的震惊,否定事实,痛苦抑郁愤怒,最后接受现实。
夜幕降临前,木屿抬头看见空中没有一片云,昏暗的蓝色笼罩下,天地上下成一色,像末世即将降临。
木屿独自坐在街边的面馆里吃晚饭,只有吃饭的脸部肌肉得到活动,没有表情,也不言语,内心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了无生机。只是单纯地活着,行走在人流中,行色各异的装束,情绪没有起伏。
第三次回到定远,这个城市仿佛带着魔力,引人走向堕落,尤其是冬天,人怎么能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连续生存几十天,春天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来。第一个冬天遇到王允初之后休学,第二个冬天之后去往烟海堂姐家,回到学校这是第三个冬天,木屿被这个城市接连考验,这是跨不过去的课题。
木屿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零食,除了正餐之外,其他时间不吃任何食物,对奶茶,果汁,碳酸饮料,膨化食品等零食没有任何的欲望,她逐渐清理生活中非必要的存在,不需要,不承受,不索取,不占有。
她感觉身体轻盈,心血来潮时喝的一次奶茶,让她感觉身体无法承担代谢,浑身不舒服,心慌气短,手指颤抖无力。或许,身体适应垃圾食品也是需要过程和时间的。
颠倒睡眠时的孤独感,弥漫整个深夜,注视日落夕阳又等待着黎明曙光。独自躺在田径场中央的空地上,光线暗淡,颜色褪去,被黑暗笼罩。木屿一个一个辨别浮现的几颗星星和飞机信号灯,飞机从哪里起飞又去往何处。明知周围有人散步有人锻炼,但黑暗的保护使她在人群里被忽视,十分放松,比独自一人要刺激得多。没过多久,视野突然清晰,照明灯亮起,她起身快步离开。
木屿身体僵直地从噩梦中惊醒,瞳孔放大,呼吸紊乱,两行眼泪流向耳朵,她翻个身蜷缩起来小声地抽泣。她感到有具温热的肉体从身后抱住她,逐渐恢复理智平静下来。
她控制自己的悲伤,那些最能刺痛人心的从来都是来自最亲近之人的伤害,她想远离爱与被爱,如今她学不会如何正确地处理关系。过去的回忆再一次浮现,父母反复争吵,不断冷战,原因不过是生活中琐碎又无足轻重的事,她不曾知道他们是否还爱着彼此,不成熟的爱转变成强烈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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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总是喝得酩酊大醉地回来,与母亲争吵,抓着母亲的头发将她扔出去,他们诅咒对方去死。她在房间里学习,把头垂到最低,戴上耳机,开到最大音量,以此逃避。
祖母在黑夜中摸着木屿的头小声说着,乖乖别怕,他们是爱你的。她假装熟睡以此逃避,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言语来面对。
木屿将生活逐渐调向正轨,在学业上稳定地进步,从一周一节课到节节都到,曾经不关心课业内容的她在大二学期获得第一笔奖学金,她的核心有了力量,虽然仍不知道做这些事到底有何意义,但起码在尽力地完成。
周予澈一边脱下衬衣,一边盯着照片里熟悉的面容,是一张聚会拍的集体照,他放大了一个女人的面孔,她化着淡妆,脸上依然流露出默默寡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