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好像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散发光热,池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甚至刺眼,露出水面的荷花高高矮矮挺立出水面,密密地铺满整个池塘,花朵饱满硕大,荷叶像海浪般在微风中摇曳,层层叠叠生机勃勃。
荷花有的已经大开,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还未开,层层推进的粉白色的花和绿油油的叶在阳光的映衬下更加鲜艳,掉落的粉红色花瓣落在宽大挺立的荷叶上,经过日晒褪去鲜艳色彩,生与死,年轻美丽与衰老暗淡的对比如此强烈。
荷叶上托起颗颗晶莹剔透饱满圆润的雨水,水黾躲在荷叶下的阴凉水面上,池水最深处有两米多能轻松没过一个成年人,雨后泥泞湿滑,周围野草茂盛,除草后植物组织被割裂破坏的辛辣味道随风四散,下雨之后空气里有植物腐败的味道,偶尔高空中划过不知品种的孤独大鸟。
临近四五点钟,阳光的炙烤逐渐平息,明澈蔚蓝的天空高远,层层柳树包围着池塘,带着水汽清凉的夏日微风吹动柳枝,斑驳倒影在地面随时间移动。木屿躺在两棵树之间搭建的吊床上,脸上扣盖着荷叶,清凉触感弥漫,一呼一吸空气在体内循环中,混杂着植物清凉苦涩的味道,若把心打开可以感知到世间大自然的温暖。
夏日夜晚蛙鸣声势浩大,混合蝉鸣,蟋蟀细微簌簌声响彻整个池塘。夜光下,荷叶的影子在风中整齐地随风摇曳。
她在此地劳作,双手沾满泥土,早晚清风干爽微凉,感到阳光的炙烤从脊背逐渐蔓延全身,汗水浸透衣衫,午后高温闷热,吹着风扇小憩一会。追求白幼瘦的阶段已经过去,现在她任由自己的皮肤被晒得发红黝黑,与热烈阳光亲密接触,小腿和手臂的肌肉线条日渐明显,久坐而导致的轻微腰肌劳损通过劳动日渐好转。
光线跟随日落而暗淡,没有光污染睡眠强悍,她变得强壮,结实,有力。持续单纯的体力劳动让人头脑单纯,心思像此刻的阳光一样明亮纯粹,具备穿透一切困顿的力度。
这里没有外卖,奶茶,高楼大厦,商业购物中心,地铁,生活方式变得原始,一切所得都要自食其力。
她将当地人送来的西瓜放在户外水池里,打开水龙头,冰凉地下水激打在西瓜上,西瓜在水池里翻滚。修远说,“这里的水甜美,曾经踩在这片土地上都是松松软软的,十年时间,水面快速下沉,钻井需要打得更深才能喝。”
门口有两颗樱桃树,从不打药,有些叶子被蜘蛛网束缚,樱桃已经红的发紫,紧凑得一个挨着一个,颗颗饱满圆滚,薄薄的皮马上就要被撑爆,稍微一用力就会爆开,红色汁液染红指尖。
她走在金色的小路上,跑来一只品种不明的小狗,小树林里有大概二三十只羊在吃草,一层污脏泥土完全覆盖板结在白色的皮毛上。有当地人坐在牛车上赶路,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白发苍苍的老头手里拿着鞭子轻轻拍打。
“木屿,木屿。”有人在呼唤她。“和我一起去砍些柳枝喂羊。”
她坐在三轮车的挎斗里,一路颠簸的土路开到田园深处。用长长的镰刀伸向柳枝分叉处,在根部反复拉扯,传出刺耳的摩擦声,手腕大的伤口裂开,哗啦一声倒地,鲜绿色的伤口湿润明亮露向刺目阳光,外面包裹的树皮粗糙厚实,如同鱼的鳞片,木质的辛辣味道淡淡地在微风中飘荡。这样鲜嫩的柳枝不仅深受羊的喜爱,还被绵软青虫钟爱,它们隐蔽地分布在细长的叶子上面,慢慢蠕动,尽情享受。每一根分叉都有几十斤重,拖着尾部拉到挎斗里,根部向里,长长的如同头发的柳丝垂在地面。
将近日落气温降低,蓝色天空黯淡下来,她坐在燃烧的柴火前,把长树枝掰断丢进燃烧的火焰里,火焰的热量扑面而来,她拿起一只燃烧着火苗的粗枝,火焰簇簇,在风中摇摆颤抖。割了一大把艾蒿丢进架起的火堆焚烧,绿色叶子慢慢化为灰烬,滚滚浓烟升腾。它能用来驱蚊驱虫,每一种植物的香味都不一样。
她仿佛看见生活中曾经的野心,欲望,俗世成就价值在火光中全部焚烧殆尽,光明融入黑暗,黑暗融进了树的绿,花的艳,池塘的清澈,天空的纯粹,路过的大雁,山河大地。
夜晚所有人为制造的声音消失了,跳出来的寂静沉默如此突兀,原来耳边一直被各种声音冲击环绕,没有片刻休息。习惯与声音共存,当彼此分开,不适空虚就会立刻从缝隙中溜进心里。现代人很难脱离手机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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