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路的伏击让已是惊弓之鸟的逃难队伍立时便炸了窝,跟随在后面的几个勋贵大臣慌忙四散逃离。
护驾的京营官军一半左右都做了逃兵,争先恐后的向着两侧溃散。
关键时刻,冯唐带着亲卫和十几个京营骑兵拼死顶了上去,拦截住了扎伯特人的攻势。
乾元帝则被三四个勋贵武将和没有逃跑的七八个京营官军护卫着,仓皇的向着南边奔逃。
御马虽然高大威猛,速度快,爆发高,但耐力实在不行,负重疾跑了这么多路后,又被赶着不断冲刺般的狂奔,身体的负荷早已到了极限。
再继续飞驰二三里地后,这匹养尊处优的骏马终于不堪重负,痛苦地嘶鸣一声,前腿支撑不住,一把跪在了地上,整个身子向前扑去。
李殿铨猝不及防下瞬间就失去了平衡,强大的惯性直接将其甩飞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幸亏他反应够快,在和地面接触的刹那间下意识的向前翻滚了一下,并及时用手臂护住了脑袋,还得亏地上花草茂盛,提供了巨大的缓冲,这才没有直接摔断脖子。
但饶是如此,大临皇帝陛下仍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爽痛,尤其是下半身更是钻心刺骨的疼。
他伸手摸了摸,只觉掌心一片湿润。
却原来好巧不巧,地上有块比较尖锐的石头,刚刚翻滚的时候,腰和屁股被重重的搁了一下,擦破了大片肌肤。
李殿铨努力的撑起身子,腿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
护驾的几个勋贵和骑士忙打马回来,七手八脚的好不容易才将皇帝重新扶上另一匹马的鞍鞯。
就在这时,阿巴图率领着大股骑兵追了上来。
说起来他这一路还真不怎么顺利,先是被王佑拖慢了行进速度,后帮着博尔路将冯唐生擒后才得知乾元帝果然就在这一路人马中,可惜中了伏击后又提前跑了。
不过还好,紧赶慢赶还是追上了汉人的皇帝。
“不要杀人,我要活的!”
阿巴图用蒙古语大声的呼喊着。
死的皇帝只会激怒南边这个庞大的王朝,他们可以很快的选出一位新的继承人,到时候肯定和硕特和部不死不休,阿巴图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处。
故而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很明确——生擒乾元帝。
眼看大功就要告成,可不能一时不察而功亏一篑。
眼看着二百多蒙古骑兵鬼哭狼嚎的叫嚷着冲了过来,李殿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换了战马,但身体的伤痛让逃跑成了奢望,巨大的羞辱感一时间涌上心头,他咬紧牙关,猛的抽出马背上的腰刀,径直便搁到肩膀上。
“陛下不要!”
“陛下!”
护卫的众人见了,齐齐惊叫出声,可离得最近的也有三四步的距离,仓促间根本赶不过去。
李殿铨横刀在颈,却迟迟下不去手。
生死间有大恐惧,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一个君临天下的皇帝。
如此过了四五息,等一位勋贵将腰刀夺下,他仍没有狠下心来。
“陛下摸寻短见,活着才有希望啊!”
看着眼前的锦乡伯,李殿铨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朕对不起列祖列宗啊,竟要被蛮夷俘虏,以后以何面目去见他们的在天之灵啊!”
话语句句泣血,闻者无不落泪。
正当在场众人惶恐不安的等待着被擒之时,一个细微的声音却清楚地传到了大家的耳旁。
“陛下快走,末将王佑护驾来了!”
喊话连着响了好几次,声音也由小变大,由远及近。
众人忙伸长脖子,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见东北方向,一骑压地飞来。
太阳的余晖照耀在那骑手身上,仿佛套上了一层光晕。
待看清之后,本来喜出望外的乾元帝,却不由的再次陷入绝望。
“一个人来救驾,那不是杯水车薪吗?只是又白白添上条性命,真是何苦来哉!”
阿巴图听到王佑的呼喊声,又看到远处那个一骑绝尘的身影,双眼不由微愣,心中暗恨道:
“巴布那个废物怎么这样不顶用,几十个骑兵竟然还让人跑了!”
他根本不信王佑会把追兵击溃,只是以为巴布等人不小心把人跟丢了!
“跳梁小丑,螳臂挡车,真是自不量力!”
阿巴图不屑的撇了撇嘴。
“分头跑,末将誓死保陛下无虞!”
王佑坚定有力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殿铨已经心灰意冷,锦乡伯却不愿放弃,他大吼一声:
“听王参将的,四散撤离,能走一个是一个!”
说罢,指着三名身高马大的京营骑士命令道:
“你们护着陛下,向着东南方向跑。”
而后他自己领着五六个人向南,另一位勋贵带着三四个官军向西。
乾元帝虽还处于绝望的状态,不愿做俘虏的心思却支撑着他决定放手一搏。
很快这支逃亡队伍化做三股,迅速的向三个方向亡命狂奔!
阿巴图见状,只得再次分兵。
因不知道皇帝到底逃往哪个方向,见南边人数最多,他便决定亲自带队追击这股人马。
阿巴图的轻视终究还是给喀尔喀人带来了惨重的损失。
王佑刚一靠近,便故技重施,用重箭点射队伍尾部的蒙古骑兵。
喀尔喀人的马队原本要分成三个部分,被这么一骚扰,垫后的十几骑自觉地聚在一起,向着他便冲了过来。
此时的王佑已经套上了双层甲,还佩戴了头盔,连身下的战马都在脖颈处绑上了缴获的棉甲。
看着嗷嗷嚎叫、策马奔来的敌人,他没有选择继续放风筝的战法,而是抽出苗刀,兜头迎了上去。
双方相距二三十步,对方骑兵们率先弯弓搭箭,表演了一番骑射的操作。
虽然十几支箭的准头都还不错,可王佑随手一挥便用宝刀磕飞掉大多数飞矢,剩下几支漏网之鱼,也只是嵌在外层的罩甲上,仿佛多了几个奇怪的挂件。
王佑只是闷头猛冲,双方错马而过,一名喀尔喀人被割开了咽喉,另一名敌骑则挨了重重一拳,跌落地上。
王佑的外甲上又多了两个刀痕,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着急去追皇帝,故而仗着甲胄坚固,没有刻意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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