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沉寂了再多年也是越想越气,有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消停”,但是一想到一个人,一个被顾隽逼迫而跪在他面前求他打骂的人,心好像忽然安静了。
应如常答应过那个人让他平安在顾家长大,承诺过托举、成全那人的野心……现在他们都长大了,也忍了这么多年。
顾隽跟他玩心眼子,他也计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确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是退了这一步难免越想越气,仿佛那两只狗又拖着残躯回来跟他哭诉了。这件事如果不能解决,那两只狗永远都是个引子。
但他现在没有自由,什么也做不了,哪怕回去也大概率会被应衡限制人身自由。
什么都让他好烦躁!
常思无感觉到他快怨气冲天了,不禁失笑,回复:那你总得告诉我,你的诉求是什么,你主要烦的是什么?你那两句话可没涵盖得了你的怨气,应该还有别的吧。
这次应如常再没有觉得自己的隐私正在被探听而被触怒。
常思无看见屏幕顶头正在输入的字样显示着,隔了一会儿消息才发过来。
应如常:你说他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把我推下楼?为什么折磨死我的狗?
隔着屏幕透过文字,能看见应如常那张脸仿佛充满了求知欲,不可思议他竟然被这些问题纠结了这么多年。
常思无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第一问她想过,后面的她不清楚,回:目前我只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他这个人极度自恋,除自己以外讨厌任何人,不论是你我还是你哥和我哥哥,他不是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么?顾隽就是瞧不起任何人,跟我们没关系。
顾隽的傲与应如常不同。
应如常可以自命清高自命不凡,甚至脸上直接写着一句话“管你们什么东西,我遗世独立”。
顾隽则是脚踩大地 ,背地里通过贬低践踏他人自尊来抬高自己获取优越感,在他眼里,人人是低等低贱的蝼蚁,把蝼蚁踩下去,他才能上去,同时还能维持他的君子形象,虚伪,伪善。
常思无能理解应如常的轻狂,也见识过顾隽的轻蔑。
常思无:另外说一句,你在网上已经被他的粉丝骂臭了,顾隽还亲自下场发微博。
应如常对此不意外,面无表情打字问:他发了什么?
常思无:【截图:不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无异于变相引导粉丝网暴你。
应如常:他没说错,确实不熟,至于谁清谁浊,我下次还会再提醒他。
下次,可就不再是三言两语的事了,这次只是一个预热。
应如常:你刚刚说的话,是指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恨吗?
常思无:你很在意这个?
应如常:在意,要知道能被他这种不是好东西的东西恶意对待,说明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要是把我归为他的同类和从犯与他为伍,我tm恶心我自己。
嘴上嚷嚷着要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不是他的纯真心话也不是玩笑话,至少他九岁的时候不能理解莫名其妙的恶意对待。
常思无:少爷,你听过冰山理论吗?
应如常:嗯。
常思无:用在顾隽身上很合适,他所显露的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巨大部分的冰山藏在海面下。对于这种人,你既然想不透,何必去猜他为什么恶、猜他的恶有多深,他跟你除了仇,没别的关系,你不是他的从犯,狗是死在了他的手上,你愧疚可以,但是没必要钻牛角尖让自己陷入困境内耗。
应如常静静地看着这段话,心脏却不自觉加快了跳动,尤其“你不是他的从犯,狗是死在了他的手上”,让他既高兴又好像当头一棒,把他敲醒了。
他一直自以为是不可一世,惊觉连两只狗的消逝都无能为力,这当中还参杂了他对死亡的无奈和愤怒,但是顾隽却掌控了狗的生死。
原来他不仅仅是因为“无意做了从犯”而愧疚。
他忽然意识到了他对生死的掌控欲,且到了偏执的程度。
他的外婆在他六七岁的走的,那年他跟着外婆在养老的老家住了一段时间,像只野猫一样喜欢在外面疯玩不着家有时晚上才回家,偏偏他那天也回晚了,请的阿姨正好不在,外婆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没了。
年纪小也不太懂死亡和难过,以为老人家是寿终正寝没病没灾走的,直到有一天他无意听到了父母的谈话,才知道原来外婆是年纪大了摔倒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