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二十四年,刘骏除了多了十来个儿女之外,一年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过来了。
新城那里,开垦了三四年的生田现在变成了熟土,加上刘骏贡献的土化肥,现在林邑稻产量一年比一年高,近两年新城就没饿死过人,连雍州都极少有饿死的人家。再加上六门堰修筑,襄阳周边多了无数良田。一时间刘骏在雍州的名声快盖过刘道产了。
新军进展也很理想。柳元景、宗悫时常带着新军前往雍州四下剿匪练兵。再加上刘骏充足的物资供应,以及高素质要求,时下已显精锐之象。就连三百员额的骑兵,在不断从北方购置马匹后,员额也扩招到了五百人。
原先的三百骑兵中,有一百人被刘骏偷偷武装成了具装甲骑。
本来刘骏是想直接成立五百人的具装甲骑的,可惜,只恨财力不足。
在大宋这个时代,没有大炮火药的情况下,两军交战,靠重骑兵才能快速破敌军阵。所以具装骑兵风行一时。
所谓“具装”,“俱”即人马“俱”披甲之意。
具装骑兵的盔甲需要耗费大量的钢铁和人工,同时为了承担盔甲的重量,具装骑兵使用的战马必须较为强壮。
官渡之战前,曹操曾经说过:
“本初马铠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
当时袁绍雄踞河北,但却仅有三百具装,具装骑兵之成本高昂,由此可见一斑。
可以说刘骏在断了北魏消息后,海船厂大规模投入之前攒下的那点家当又全部投进了那百人具装甲骑中。
现在刘骏知道为什么刘裕留下来的那万余骑兵被刘义隆当命根子似的护着了,换刘骏,刘骏也急。那可是金山银海一样的钱砸出来的。刘骏能成立这百人具装甲骑,还是沾了南阳炼铁基地离的比较近的光。搁昔年在荆州时,刘骏有钱都买不到那么多铁!
正当刘骏沉浸在这岁月静好的日子中忘乎所以时,彭城太守的王玄谟一封奏疏打乱了刘骏平静生活的节奏。
“彭城要兼水陆,请以皇子抚临州事。”
于是,元嘉二十五年四月十四日,在这个该死的日子里,皇帝任命武陵王刘骏为安北将军、徐州刺史,其他头衔照旧。
在天使宣读完诏书后,刘骏人都是懵的。
“我这是要走了?”
“是,王上。陛下有命,还请速行。”
曾经跟刘骏一起去武陵的那位阴阳人死内侍,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妈脸,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刘骏。
“徐州刺史?”
听到徐州这两个字,刘骏脑海中恍惚间传出一道浙江口音的声音。
“徐州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五十余次,是非曲折难以论说,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这个古战场上,决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所以古来就有问鼎中原之说。”
徐州这個名词,刘骏翻遍史书近乎没和战争脱离过,再加上南国物资逐渐充盈,南北大战在即,这时候去徐州不就是顶刀吗?
可圣旨在前,刘骏又不能说不去。只能黑着一张脸接过圣旨,回府邸准备行李。
正当刘骏收到圣旨收拾行李时,雍州刺史府内的范晔、孔熙先等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这几年和刘骏相处下来,刺史府各级官吏都习惯了刘骏的放权模式。那种没有婆婆在头上絮絮叨叨外行指导内行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虽说刘骏查账查的严,官面上的油水少了很多。可刘骏发补贴啊!各级官吏按等级,春耕有春补、夏日有冰补、秋收有秋赐,冬日还有碳补。相比于前些年刘真道、萧思话执政时期,上官近乎吃干抹净,下吏只能嚼个残渣顶饱,刘骏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上官真不多!
而且刺史府内如刘秀之这样底子干净的官员还好说,刘骏可是范晔、孔熙先等一党叛贼的保人。之前的谋反小组中,也就只有徐湛之在吏部尚书庾炳之被弹劾免官后又被调回去做丹阳尹。其他几人可没有刘兴弟那样政治地位高到死后都有遗泽的母亲!
其他人的母亲还好说,范晔自己在花天酒地,富贵荣华的时候,范晔他妈还住破屋里穿破衣烂衫呢,最后还是刘骏听闻后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范晔,范晔这才将其母亲好生照顾了起来。
所有这些人指望父母辈遗泽是指望不上的,他们的政治生命近乎与刘骏挂钩。
就在范晔、孔熙先等人在想是不是也要收拾行李跟着刘骏一起去徐州时,那阴阳人死内侍来到雍州刺史府下诏。除武陵王移镇徐州外,其他人照旧。包括柳元景、宗悫所辖的那两部由路氏物资供养的新军,都不许刘骏带走。
“艹!”
内舍屋堂,收到消息的刘骏气的直接砸了平时颇为喜爱的陶瓷茶具。很明显,朝廷又将目光盯上刘骏与路氏了。
“王玄谟是吧?等着,劳资收拾不了朝廷还收拾不了你?”
闹到最后,本来朝廷是只让刘骏一人带着一干侍妾前往徐州的,但刘骏在将那位盯着刘骏办事的阴阳人死内侍给揍了个半死之后,拉走了薛安都所率的五百骑兵以及千余军马。
被打的内侍按规矩上报情况,刘义隆虽然下旨申斥了刘骏目无天威,但还是没没收薛安都所部。新军现在吃的还是路氏钱粮呢,真将刘骏惹急眼了,新城那里爆出民乱出来,皇帝的面子上也不会好看。
就是远在彭城的王玄谟在收到刘骏亲自动手打人的消息,一时有些讪讪。
收拾完行李的刘骏,在一众雍州官员及父老乡亲的挥泪送别下,乘大船东去建康。抵达建康时,刘骏前往台城给自家皇帝老子请安,结果又招来一顿臭骂。于是心情很烦躁的刘骏,一脸不开心的接老婆王宪嫄一同自邗沟北上淮北。
邗沟算是现代京杭大运河江苏段的前身,始凿于春秋周敬王三十四年【前486年】,吴王夫差为北上伐齐,于邗城下穿沟,引汉水注樊良湖【后演变为高邮湖】,东北出博芝湖、射阳湖,又西北至末口屁【淮安北】入淮,称邗沟。汉时称渠水,又称中渎水。
东晋永和年间【345~356年】,邢沟南段,江都滨江水口因沙洲淤涨,江势南趋,造成水口堙塞,江都水断,航运不通,为引水通航,遂改道向西,自扬子县【仪征】引江水入欧阳埭,开河里至广陵城【扬州】,与邢沟相接,为仪扬运河之前身。
兴宁【363~365年】时,邗沟西道津湖一段,风大浪急,行舟不便,乃沿湖东岸穿渠20里入北口,行者不复由湖。
总之,坐了快一个月的船,吃了快一个月的鱼汤,骑军的马都病死了好几匹,刘骏这才抵达彭城。
之后在彭城太守王玄谟的护送下,刘骏带着老婆王宪嫄,抱着已经三岁大的嫡长子刘子业前往祖坟祭拜。
在此之后,刘骏这才走马上任徐州刺史。
和刘骏在雍州时大权在握不同,在徐州刘骏又恢复到了昔日在荆州时充当傀儡娃娃的状态。徐州如王玄谟所说“要兼水陆”,政务上的事情大多由朝廷把关,刘骏即使能插手一二,很快也会被朝廷制止。一来二去刘骏就懒得折腾了。
之后彻底不管政务的刘骏,平日除了和大老婆小老婆们交流感情外,就是泡在军营里,和徐州配属的安北将军参军刘泰之、安北骑兵行军参军垣谦之、田曹参军臧肇之,集曹行军参军尹定,武陵王府左常侍杜幼文、殿中将军程天祚等将领在军营操练骑兵骑术。
不论日后战况如何,骑术精湛一些活命的概率总会大一些。万一兵败如山倒,不需要跑赢北方索虏,跑得赢队友就是成功!
没办法,虽说徐州是老刘家祖坟所在,可能会有冒青烟的祖宗庇佑,但刘骏还是有些敬谢不敏。
自古以来,守江必守淮,而攻江也必攻淮。刘骏用屁股想都知道,徐州日后肯定是大战之地。王宪嫄以及一众小老婆们,刘骏都在泗水上为她们准备好了船只。一旦收到北虏大规模入侵的消息,王宪嫄等人便要上船返回建康。
徐州北面还有豫州、兖州、青州等地,刘骏还不怎么担心会出现第二天一早彭城就被北虏包围的情形。大宋北境边军再一溃千里,多少还是能拖一阵子的。就像楚云飞说的那样,几万边军就是几万头猪,让北虏抓都要抓上几天。
自上任徐州以来,唯一稍微让刘骏宽慰些的消息是,接替刘骏雍州刺史的不是别人,正是上一任雍州刺史萧思话。
萧思话上任雍州后,见雍州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不由赞叹道:
“武陵王二十年少,业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
之后萧思话萧规曹随,并未对刘骏在雍州制定的政策有大的改动。倒是没有荒废刘骏前些年的苦心。
南方刘骏忙着训练骑兵以及自身各种意义上的骑术,北方拓跋焘也没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