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杨荣开口道:“再过几年,陛下总该让皇太子出阁读书了,身为君父以身作则是常理。在座的几位都是皇太子未来的先生,理应培养皇太子为我大明盛世天子。”
话是这么说,谁知道那个时候又是什么光景?
尤其是张辅,想到太子调皮的模样,又想到顺德公主将皇太子训得服服帖帖的情景,不由在心底长叹一声。
还好他年事已高、陛下春秋正盛,待到将来太子继位,他本人大概也已经进了土,何必想那么多?
杨士奇见张辅似乎有什么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便转移话题道:“咱们几个今日难得小聚,不聊国事。”
张辅叫来侍女上了几样点心,只见其中一个盘子里放着的糕点方方正正,形如银锭,却是沙红色,不由有些疑惑,问道:“这点心不像是自家厨下做的。”
侍女笑道:“回老爷的话,这点心是夫人让太平茶坊送来的,听人说这点心是太子殿下庄田种的高粱所制,顺德殿下亲自取名‘状元糕’,自从春闱后便一直在京中流行,夫人知道三位阁老来,特意让太平茶坊的人送新的来。”
“太平茶坊?”杨士奇有些印象,道:“听说好像是顺德公主的产业?离国公府有些距离,怎么这点心看着还很新鲜?”
“回阁老,先前太平茶坊开了分号,东城各个府邸送点心不要跑腿钱呢。”
杨士奇和杨荣面面相觑,一个茶坊,竟然敢拿太子和公主做宣传,陛下竟然也没有阻拦。
倒是张辅和杨溥都知道这位顺德公主一向别出心裁,这种小事对于她来说是信手拈来。
待到侍女离开,杨溥这才道:“公主的书法极佳,自有风骨,你们要是想看公主的文章,之后我让人拿给你们瞧瞧。”
杨荣更觉诧异,道:“你有公主的文章?”
杨溥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这才道:“勉仁忘了?先帝曾经下旨由我担任顺德公主的师傅,传授课业。只可惜自从公主巡边之后,陛下也停了公主的课业,如今再想看也没有了。”
杨荣这才想起来,毕竟他们三个是阁臣,每日要处理的公务也不在少数,更何况杨溥未曾亲自给顺德公主授课,也鲜少提起顺德公主的事情,他早就忘记这回事了。
杨士奇思索片刻,道:“勉仁,之后给我看看。”
按理说朱予焕的课业看过之后应该还送回去才是,杨溥特意留着不说,还在他们面前如此夸奖,他倒还真有几分好奇。
杨荣半开玩笑道:“澹庵,你可是亲口说了,自己是顺德公主的师傅,如今又大肆褒奖公主……你该不会是在这里自卖自夸吧?”
杨荣和杨士奇都与朱予焕不大熟悉,只在她小时候见过几面、打过招呼,尤其是朱予焕长大后,连照面都未曾有,杨荣自然对杨溥的话将信将疑。
张辅轻咳一声,道:“顺德公主可不是寻常女子,更不能当做稚儿看待。”
光是顺德公主小小年纪就敢一人北上巡视的胆量就已经远超常人,更不用说她极有毅力和头脑,还间接立起了务农寺这个衙门,只可惜缺一个能让她登上的舞台。
杨溥笑道:“我听人说了,务农寺的新址选在上林苑,待到开春就正式搬迁。到时候陛下会带着顺德公主亲自去,你们见见如今的顺德公主不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自卖自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