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忍住眼中的泪水,道:“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的性命……”
她知道自己当初若是被废后,恐怕也活不了几年,父母又年事已高,家中的兄弟姐妹们这么多年未曾谋面,除却胡善围,几乎是陌生人,这个世界上能让她记挂在心的只有两个女儿了。
朱予焕微微一笑,道:“娘,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还有你们两个在呢。”
况且朱予焕也很清楚,如今不是最佳时机,她也只是希望能够和母亲提前通气,让胡善祥能够心中有底。
胡善祥沉默良久,道:“这几日除却贵妃,我已经安排妃嫔们轮流侍疾。”
朱予焕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贵妃怎么不曾侍疾?”
胡善祥摇摇头,道:“自从陛下降旨让你入道,贵妃就未曾踏出过永寿宫半步,加上还要侍疾,我便让她在宫中好好休息,既不用侍疾,也不用请安。”
朱予焕思索片刻,道:“如今马上便要过年,爹爹正是忙碌的时候,之后还有各种大大小小不同的祭祀和朝臣问安,还需要娘和我一起多多上心,爹爹定然不想让大臣们看出自己的病容。”
胡善祥明白朱予焕的意思,微微颔首,道:“我明白。”
倒不是朱予焕要挟持朱瞻基,只是看朱瞻基那副交代遗嘱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也预料到自己时日无多,在安排后事。
朱瞻基和朱予焕父女多年,朱予焕还是希望他能体面一点离世的。
十二月廿四日、廿六日,朱瞻基照常接受文武群臣的问安,只是这两日都要穿正经冠服,不能简单应对,一天下来,朱瞻基本就情况不佳的身体更是不好受。原本去侍疾的妃嫔们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一从乾清宫出来便跑到了胡善祥这里,个个都是眼中带泪,虽然不曾大哭大闹,但言外之意都写在了脸上。
陛下看着好像是不行了,那她们可怎么办啊?
胡善祥只能告诫这些妃嫔们不得胡说,陛下受命于天、洪福无垠,不过是小病一场罢了。
妃嫔们自然也明白,平日里皇后娘娘待她们再好,面对陛下和太后的时候,也和她们没有什么分别,尤其是平日里最受宠爱的顺德公主如今都被迫出家做了女道士,恐怕皇后娘娘都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她们?因此妃嫔们只是嘤嘤哭泣了一番之后便各自回去了。
其实她们入宫前早就想过会有今日,知道自己若是追随陛下殉天,家中也会得到抚恤,但抚恤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谁不想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