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斑鸠的队伍在汉密尔顿庄园的西边,但是鲟鱼和熏鱼却在向东跑。在他们的身后,一群骑士像是追赶猎物一般追赶着他们。突然,熏鱼的战马一个失蹄,跌倒了下去。马儿发出了一声哀鸣,再也站不起来了。“熏鱼!”跑出了一小段的鲟鱼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焦急地看着熏鱼。“快跑!快跑!别管我!”熏鱼急得大叫!“熏鱼!”鲟鱼想要打马回转过来。身后那一群骑士已经乌泱泱地冲了过来,正在飞快地朝着他们逼近。“快跑,鲟鱼!”熏鱼大叫,眼看着鲟鱼还在犹豫不决,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鲟鱼,你的脑子进水了吗?咱们一定要把消息传回去啊!”“熏鱼!”“快跑!你一定要告诉斑鸠,让他别来这里!别来!”熏鱼抓起地上的枪,迎着那一群骑士冲了过去。鲟鱼大叫了一声,又扭转了马头,继续朝着前方奔跑而去。……“哈哈!抓住了!”大队的骑士将熏鱼围拢了起来。熏鱼狠狠地盯着他们,手中拿着一支已经打空了子弹的火枪。白人骑士驱着马,围绕着他旋转。熏鱼左冲右突,怎么也冲不出他们的包围。从天空抛下一根套索,准确的落在熏鱼的脖子上。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他用手紧紧地抓住套索,让他不至于勒断自己的脖子。但是随着套索的另外一端,马匹飞驰,熏鱼整个身体,都像是破布一样被抛飞在空中。天地在旋转。原本松软的泥土,砸在他的身上的时候突然便变得坚硬了起来。“放他下来,克利斯!他是个孩子,不是你的布娃娃!”一个声音响起。随即熏鱼从空中掉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一个翻滚想要重新站起来。可是刚刚站稳,却又一个趔趄倒了下去。膝盖传来剧痛,他低头看了一眼,断了。“我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他坐在地上,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枪管。那只枪管和他差不多高,他坐在地上挥舞它,滑稽得就像个小丑一般。“嘿,小家伙,你会说英语,对吗?”一个整张脸都埋在胡须中的士兵朝他走了过来。熏鱼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口中只朝着他用阿帕奇语骂。“你的腿受伤了,我可以帮你。”那个士兵说到。熏鱼这才感觉到痛。那一股钻心的痛疼,在这个时候战胜了他心中的恐惧,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放轻松,放轻松,我来帮你,我来帮你!”胡子士兵友好的伸出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熏鱼的身边。他夺过熏鱼手中的枪,将它远远地扔开。然后用一只手按着熏鱼的大腿,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小腿。“我瞧瞧,哎呀,是膝盖骨碎了呢……”,士兵朝熏鱼笑了一下。熏鱼只能大哭。疼痛的感觉一旦涌了上来,什么斑鸠什么任务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更何况,这个白人士兵看起来这么和善。他终于忍不住用英语说了一声:“叔叔,痛……痛啊……”“你会说英语?”胡子士兵看了他一眼,“不诚实哦!”只听见‘咔嚓’一声,胡子士兵捏住熏鱼脚踝的手用力一掰,熏鱼那条还没有枪托粗的腿,被从下往上,掰成了直角。“啊!”熏鱼惨叫了一声,仰头便倒。却被胡子士兵提着他的另外一条腿,倒提了起来。“小孩子嘛,如果不诚实的话,就会受到惩罚的!”胡子士兵说到:“告诉我,你的队伍在哪里?”另外一张脸凑到了熏鱼的面前。“斥候?伱们的酋长真是毫无人性,竟然让你这样的小孩子来做斥候?”“克利斯,放他下来!你再折磨下去他会死的!”于是熏鱼感觉到天地又旋转了一下,自己被扔到了草地上。他还是忍不住在哭嚎。痛……痛啊!他用手肘支起身子,往前慢慢地爬。他也不知道自己爬向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爬多久。可是,斑鸠说过……“熏鱼,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熏鱼,等你长大了,一定是个帅气又英俊的小伙子!”“熏鱼,别哭哦,哭起来就不像是个男子汉了!”熏鱼用力地憋着,他不想哭。可是还是忍不住哭嚎着,凄厉的声音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恶心。‘可是斑鸠,我已经在用力忍着不要哭了啊……’“告诉我,小家伙,你的队伍在哪里?”头顶传来一个声音。熏鱼还是在继续往前爬。在他的身后,血流像是小溪一样,汩汩地流淌着。熏鱼自己看不见,但是他正感觉到,自己似乎越来越冷了。前方的夕阳变得通红,像是斑鸠做出来的灯笼一样。“你的队伍在哪里?”另外一个暴躁的声音说到。“你要是再不说,我就用枪管……”熏鱼甚至在脑海中构想了一下这个画面……在这个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自己突然变得清醒了起来。过往的许多经历,他从来没有去想过,可是竟然神奇地在这个时候涌入了他的脑海。从他蹒跚学步开始,到看见他的弟弟,到看见烧焦的树枝,到后来被关进了笼子里,到后来跟着斑鸠走进了马德雷山林里面……“说!你到底说不说!”一双黑色的漂亮的皮靴踩在了他的手掌上。熏鱼放弃了。他翻过身来,看见那个整张脸都埋在胡子里的大叔,正狰狞地朝着他大吼,口水都滴落到了他的脸上。头顶的天空那么蓝!“说啊!你的队伍在哪里?”胡子大叔用阿帕奇语朝着熏鱼大吼。……“我的队伍在……”熏鱼突然想起了鹦鹉写过的诗,他决定背诵一遍。“我的队伍,在每一座山林里,在每一条河流里,在每一片天空下,在每一个……呃……”他死了。“在每一个印第安人的心里”这一句话,他没有来得及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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