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看着那个高大的汉子,清朗的嗓音一字一字地道:“敢问这位郎君姓甚名谁,家住上京何方?”
妇人一听冷笑,“这关你甚么事,难不成你还想上门道歉?免了!我们家不欢迎粗蛮无礼之人!”
家铭却冷声道:“这位夫人想多了,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母亲粗蛮无礼,我却是觉得你才是那粗蛮无礼之人。从方才开始你便一直在对我和小妹出言不逊,言语之间更是处处侮辱我父亲母亲,用词之粗俗态度之无礼,在场之人皆能见证!
窥一隅而知全貌,这位夫人能在大庭广众下对着我们两个小孩便如此作态,平日里待人接物定然堪忧!上京城何时竟成了随便一个人便可以撒泼的地方?我问你们的姓名及住处不是为了道歉……”
他皱眉淡淡地看了眼面前一脸惊愕的两大一小,道:“而是为了日后为我父母和小妹讨回公道时,不至于连人都找不到!”
不远处的苏云惊讶得嘴微微张开,握了握顾君玮的手愣愣道:“铭儿真的只有九岁?”
这逻辑这反击,太给力了!
顾君玮脸色阴沉地看了他一眼,若连自己妹子都护不住,便是再长几岁又有什么用?
何况这算什么反击?丝毫无法消除他心头的暴虐之气。
妇人反应过来被气得够呛,尖尖的手指一指家铭恼怒道:“你果然也是那对贱人的孩子!一样的无耻毫无廉耻心!就冲着你爹娘那天对我做的事情我没有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骂了已经是便宜了他们。”
家铭却是抱着宝宝挪开了一步,皱眉看了眼那妇人伸出来的手指,淡淡道:“夫人若是觉得有冤屈,大可上上京府衙伸冤!不管真相作何,就冲着夫人今天辱骂我父母及小妹的话,我便可以反过来告夫人一个辱人的罪名。
南吴律法有言,凡骂人者笞一十,互骂者各笞一十。若夫人不信,我大可现在便随你一同上上京府衙寻张京兆理论!”
他们身旁早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此时听到这个风姿灼灼的小郎君说话竟如此有条理又不失风度,都深感惊讶和叹服!
何况他们都不是眼瞎耳聋的,这一场戏看下来,早看出了理亏的是谁,不由得纷纷鄙夷地冲着那妇人大叫——
“就是!对着小孩子还能大呼小叫真不知道粗蛮无礼的是谁!”
“我们上京城什么时候容得下你一个乡野村妇大呼小叫了!真是污了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不过我如今才知道原来骂人也会被判刑,这小郎君厉害啊!看这学识气度便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吧!”
那妇人的男人心里早已是被家铭的气度惊到,何况他方才说到上京府衙的长官京兆尹时,竟然知道他姓张,而且提到他的语气竟如此不卑不亢,这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能做到的事吗?
此时听了一旁人的议论,他心底一突,便是他如何没有学识也知道,在这天子脚下高门权贵可是一抓一大把!
他越想心越慌,正想跟自家婆娘说不要冲动,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然而就在这时,他身旁有人影闪过,他惊愕地一转头,便见到自家脸色狰狞的婆娘飞速上前狠狠地推了那抱着小女娃的小男生一把,那小男生一时维持不了平衡狼狈地摔到了地上,因为光顾着护着怀里的小女娃了,他没来得及扶住任何东西,摔得实打实的。
男人呆愣了几秒,心底顿时一阵绝望。
完了完了,他这是要继续跟着自家婆娘狼狈为奸呢?还是趁着那俩小孩的爹娘不在,迅速带着她逃逸?
他突然万分庆幸,方才没有把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告诉他们。
他觉得这大抵是他人生中做过的,最明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