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四更天。
陈行醒了,拽着何欢就要去吏部。
何欢人是迷的,也是麻的,四更天,也就是半夜三四点,叫人去吏部?
“我们只是去应卯,不是去点卯……”
不用起的那么早。
何欢赖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的提醒。
虽然已经到四月了,可半夜的临安依旧寒冷,大冷的天,他真的不想出被窝。
“应卯就是去点卯,你得习惯这个时辰起床,等你彻底出仕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都要这个点起床。”
陈行也不惯着刚熟悉的大外甥,上来就拉被子。
何欢被折腾的没脾气,只能打了个哈欠,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上朝那是朝臣们该干的事,我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连行在的门槛都迈步进去,初一十五跟我也没关系啊。”
陈行说的出仕以后每逢初一十五这个点起床,指的是去上朝。
大宋的朝会有三种,分别是每年年初开的大朝会,每月初一十五开的小朝会,以及每日开的常朝。
大朝会是所有在京的官员都必须参加的,每逢大朝会,在京的官员,不论品阶大小、爵位高低,皆可以在宫里混一个座位,然后陪着赵官家一起吃吃喝喝,欣赏歌舞,瞬间看看各国,以及各地都献上什么贡品。
临走的时候还能拿一些赵官家赏赐的贡品,亦或者其他什么物件。
所以大朝会更像是一场大聚会,大家凑在一起就吃喝玩乐,不干其他的。
小朝会就不同了,每逢初一十五,在京的,五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各个京畿衙门里的负责人,才有资格参加。
他们会向赵官家汇报一下各个衙门里的近况,有什么大小事,有什么需要官家定夺的。
但凡是能当场给出明确指示的,赵官家,以及政事堂、枢密院的人,会明确的给出指示。
至于常朝,那就不是什么小鱼小虾能参与的了,能去参加的,几乎都是位高权重的重臣,去跟赵官家商量如何治理这个国家。
何欢如今只是个正八品的芝麻官,常朝、小朝会根本没资格去,能去的也只有大朝会,去了还是给那些大佬们当丫鬟,所以他不理解陈行为什么要让他习惯四更天起床。
“初一十五的朝会,是跟你没关系,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官家五更以后才到垂拱殿,而我们这些人得四更天去?”
陈行一边催促着大外甥快点穿衣服,一边皮笑肉不笑的问。
何欢略微愣了一下,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各级官员提早的去宫里等着,是为了不让赵官家等他们。
他们要是去晚了,赵官家已经坐到垂拱殿了,那他们还怎么进门?
进不了门,还有参加朝会的必要吗?
参加不了朝会,那还有继续待在垂拱殿的资格吗?
所以各级官员都得提早去。
而这种人人都能看出来的道理,陈行却将它特地说了出来,那就说明,各个衙门的负责人也学会了这一套,也在各自衙门里整起了这一套。
还真是上行下效。
好的不学学坏的。
下贱!
“看来你是猜到了?”
陈行通过何欢的反应,猜出了何欢的心思,乐呵呵的笑道:“所以你得习惯四更天起床。”
何欢这个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问道:“有没有那种不用这个点起床的衙门?”
他是想去官场上享福,不是受罪。
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跟牛马似的。
陈行闻言,似笑非笑的道:“有,伺候班荆馆的那群人,可以等金人起了以后再起,你想不想去?”
何欢毫不犹豫的摇头。
他是没节操,但不是没底线。
让他去当汉奸狗腿子,那他还不如不做这个官。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不会去,行了,快走吧。”
陈行爽朗的一笑,拽着大外甥就走。
何欢忙道:“我还没洗漱!”
“路上洗漱也不迟!”
陈行丢下这话,已经拽着大外甥出了房门,随后一路赶到了府门口。
府门口已经有一架很大的马车在等候了,驾车的是一个何欢看着很熟悉,但确定自己不认识的人。
陈行随口解释了一句,“陈安,跟你的车夫陈喜是孪生兄弟,从小是你外祖母看着长大的,都是自己人,需要的时候可以放心招呼。”
简而言之,就是家养的仆人,祖祖辈辈都在陈氏混饭吃的,可以当成死士用。
何欢恍然大悟,难怪他看着对方熟悉呢。
原来跟他的车夫孪生兄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陈行这个当舅舅的,给自己外甥身边安插人,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
何欢下意识的看向陈行,想问个究竟,但陈行这个时候已经上了马车。
何欢也跟着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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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马车,他就感受到了不对劲,马车里面不只有陈行一个人,而是有五个人。
除了陈行外,还有四个娇滴滴的美婢,一个个在烛光照耀下,小脸嫩的晃人。
陈行像是大爷似的瘫坐在马车一侧,其中两个美婢悉心的照料着他洗漱。
一会儿用猪鬃刷子蘸着牙粉帮他刷牙,一会儿用一条看着就很细腻的汗巾帮他擦拭脸。
完事了,收拾完东西,还帮陈行捏起肩,揉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