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妮娅低垂眼帘,伸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圣礼,似在回应李铁的冒昧。
巴斯特看了一眼热妮娅,抬起烟斗深吸一口,似在下定一个决心。
“斯塔林,你应该明白海鸥之家对我们大家的意义,我,曼弗里德,热妮娅修女,维克托,还有从海鸥之家走出去的孩子们。”
“舰队的人把这里当做希望之地,热妮娅修女把这里当做姐妹会传统修行的根基。”
“虽然爆炸案对海鸥之家的牵连已经不存在,但是古代地道的另一头连着五号仓库,这是不能不考虑的问题。”
“虽然洞口已经重新封堵,但也能随时破拆。”
“他们能派人从五号仓库进入地道第一次,就能进来第二次。”
“洞口封堵的痕迹一眼可见,只要他们有所联想,海鸥之家就会暴露。”
“就算启动流沙陷阱,依旧不难推测地道通往的去处。”
“对于海鸥之家,百分之一的可能,就等于百分之百的结果。”
“我们不知道五号仓库的背后是谁,但肯定不是位心地无暇的圣徒。”
“在爆炸案以前,我们还能慢慢搜集蛛丝马迹,拼凑它背后的形象。”
“现在剑刃悬于头顶,我们别无选择。”
烟斗里的烟丝,在黯淡又亮起、亮起又黯淡中反复循环,正如巴斯特此刻起伏的心绪。
李铁:“巴斯特,我理解,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巴斯特:“越彻底越好,包括五号仓库本身。”
“只是单单炸毁古代地道,需要的炸药就不是小数目。”
“总督被炸死后,所有获取炸药的渠道都被严厉掐死,短期内想要获取足够的炸药几乎不可能。”
李铁又掰了一块儿硬面包,心里默默合计了一下。
“烈性的军用炸药我有,还记得董事先生委托里的那些纪念品吗,准备在最后时刻放烟花的那些小可爱,我一直留着没扔。”
“除了炸药以外,我们还需要一些老练的工兵,经验丰富的矿山爆破手也行。”
“还要对五号仓库进行持续的监控,确保下面的动静不会被人发觉。”
“最后我们再想办法搞仓库,或者把仓库变成一个捕鼠笼,不管仓库背后是人是鬼,全都掏出来弄死。”
巴斯特:“矿山爆破手这几天同样会受到严格排查,跟矿山炸药一样指望不上。”
“至于工兵,我联系一下高姆·亚措,他的突击队里应该不缺。”
李铁:“还有图汉卓先生,监狱也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
巴斯特:“我会尽快联系他们。”
“监控可以交给何塞和热妮娅修女。”
“他们会用望远镜互相关注,采用手语接力的方式,把五号仓库的动静逐级传回海鸥之家。”
热妮娅:“海鸥之家有修道院留下的铃索,能从高塔向地下传讯。”
李铁:“那咱们分头准备,海鸥之家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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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特离开后,李铁先进入折叠车站。
凌晨突袭废车场以后,车站内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废旧车厢,一直没时间整理。
入口处更是堆满了已经倒空的油漆桶。
把上午刚刚从图熙准尉那里入手的,两挺外形独特的报废机关枪,固定在列车的通用枪架上,通过“武装”特性执行修复,并获取了武器信息。
小钢炮的名字叫“长舌妇”,小推车的名字叫“双生撕裂者”,子弹与‘野蛮鼓手’通用。
李铁在勤务班小伙子们便秘的表情里,邀请了德尔女士一起登车,晚餐暂时交由德尔姨的女儿波拉,带着其他姑娘搞定。
由于警察局无法履职的原因,很多戒严条令已经被人无视。
虽然不知道这种无视的底线在哪里,但李铁打算在下午乘车射击练习的时间里,正常前往砍头山的靶场试个枪。
毕竟那里已经算是吉尔玛拉城区最荒僻的地方了。
四挺新款机枪里,外形独特的“长舌妇”和“双生撕裂者”都不是水冷设计,也都不是弹链供弹。
去掉了外观笨重的水冷套筒和相应的冷却水,却压上了沉重的弹盘和弹鼓,这让它们在操作重量上没有获得明显优势。
甚至如双生撕裂者,两个大容量满装弹鼓的重量加一起,就比一挺满弹的长舌妇还沉。
列车抵达射击轨段时,采石场的石质地面上,车组用来整蛊,热心市民却踊跃传谣的巨大血咒,还散发着新鲜的漆料气味。
李铁做了个浮夸的恭请礼,机枪专家德尔女士,面色矜持地叼烟就位,半跪据枪。
开始了以老游击队员和嘴炮军宅为主的机枪测试。
……
长舌妇除了酷似小型火炮的外观令人印象深刻,它的射击体验跟外观同样独特。
这挺很可能是原型枪的风冷式机枪,得益于套筒内壁精密的设计与加工——从枪口喷发的火药气体,一路经过层层叠叠的巢室切割、偏转、对冲、抵消,又被巢室底部的小孔板吸收弱化以后,传到套筒外部的枪声,低到只有正常情况的三分之一。
估计枪口焰也一样,由于还是白天,枪焰不明显,在粗大的套筒映衬下,刚刚露出一点的枪焰末梢,很像毒蛇吐出来的信子。
小声叽嚓,毒蛇吐信,“长舌妇”这个名字实至名归。
后坐力同样显著变小,尤其被沉重的固定式枪架抓牢以后,几乎感受不到。
但也如同图熙准尉所说,射程、射速、弹道表现一点不差。
差就差在火力持续上,打完两个弹盘,枪管过热,就得暂停射击。
真有那种用了两个弹盘都没解决的问题,也就不需要再顾虑暴露目标的问题了。
这挺机枪的定位,除了白天装做火炮唬人以外,也非常适合手术刀式的精细操作和隐蔽攻击。
……
双生撕裂者完全是迥然相反的另一种风格。
跟嘶嘶吐信的长舌妇比起来,双生撕裂者更像一个骨骼健壮,样貌粗疏,嗓门超大,坐在地上左右蹬腿、撒泼嚎叫的狠人。
外观就不多说了,只能用简陋两字概括。
由于左右两个硬派枪机依靠撞击机匣停止后座,射击时的噪音非常大。
枪声也是个性十足。
别的重机枪是“哒哒哒哒哒哒哒”
双生撕裂者是“昂——————”
不仅没有标点符号,也没有丝毫的“颗粒度”。
图熙准尉所说的枪身抖动确实存在,但在重型枪架的强力约束下,四百到五百米这个列车守卫警戒圈内,子弹散布依旧处于可被接受的范围。
每侧弹鼓打出一百五十发左右,枪管开始过热,比长舌妇多打一个弹盘的量。
火力持续上跟水冷重机枪“一千发才喘口气”比不了,但胜在投射效率高,一开口几百发子弹就照脸呼过去了。
一挺双生撕裂者的火力密度,打出了三挺机枪的效果,这一点很对德尔女士的脾气,让她赞不绝口。
这挺机枪的定位,就是狭路相逢时,瞬间高爆发的火力碾压。
……
另外两挺水冷重机枪跟野蛮鼓手大同小异,只是精良程度有所不如,有各自的妥协和亮点,对短时间内的射击手感影响不大。
水冷套筒容积上的差异,对于将来要全车布设冷水管的机枪车厢来说,完全可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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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完所有新入手的机枪,李铁考虑到夜间控场时的隐蔽需求,并征询了德尔大姨的意见后,将长舌妇、望远镜、油布和三个小伙子留给了她。
还有足够的香烟、热水和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