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专列在吉尔玛拉耽误的时间,已经被李铁一路超速驾驶重新抢了回来。
收拾完秘仓里的所有痕迹,重新上路后,375原汤化原食,交给投诚的老司机大肯驾驶,按照原本的时刻表和驾驶习惯继续运行。
杜贝茨聂丽的‘洋葱头’撂得稍微迟了零点零一秒,老司机的轮盘子弹还是射出了枪膛,在两腿分叉的夯土地面上,险之又险地崩开一个洞口。
‘洋葱头’记恨老司机朝他开了枪,并在众目睽睽下弄湿了裤子。
老司机知道‘洋葱头’爆了老东家的金币,黑过老东家的钱,也知道‘洋葱头’对他的记恨。
从‘洋葱头’的商行里起出了尚未汇出的销售流水,在‘洋葱头’家里拿到了几年来做账贪墨却不敢存入卢约人银行的不记名债券,两样加起来超过了惊人的十万居。
杜贝茨聂丽的‘洋葱头’,揭开了各个城市的流水汇款都有账期的事实——看来吉尔玛拉的‘洋葱头’不够老实,回头还要继续谈心。
李铁给随车出勤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百居,当做杜贝茨聂丽的旅游纪念,连戒律修女和刚刚投诚的大肯也不例外。
看得地板上被反绑塞口的俘虏们十分眼红,连不能睁眼的保命秘诀都抛到了脑后。
眼见俘虏跟队员一个车厢有点挤不开,众人干脆换了一个车厢,并且没忘了在两侧车厢门外都安排上了手榴弹。
清理秘仓时,派罗哼唱的《雏鹰之歌》被勤务班学会,又被自诩为艺术家的何塞逐字逐句记下歌词和谱子,此刻有人起头,已经学会的人立即开始附唱,并打起了拍子。
几轮之后,所有人都加入了进来,越来越整齐的歌声里,注入了每个人的感情和回忆。
刚刚加入车组的突击队员们,略带茫然地摆弄着一整卷金居颂,此刻被车内的氛围感染,原本严肃刻板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最终把钱塞进手榴弹插袋,也打起拍子加入合唱。
何塞挥舞着画完的面具,动作浮夸地秀了一段高音,独特的磁性声线还有点好听。
勤务班刚刚入手的巨款还没捂热乎,就被德尔女士挨个收走保管,抱怨声刚刚出口,就挨了脖撸,然后每人手里又重新压了两枚零花。
巴斯特和维克托似乎想起在船上的欢乐时光,脸上泛着红光,罕见地没有抽烟也没玩绳子。
德尔女士的烟嗓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程度,好在还有戒律修女的声音,给夜袭列车合唱团带来了一丝微弱的不同。
整个列车洋溢着,乐观向上的氛围。
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只有洋葱佬们不太好的世界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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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原车司机大肯的刷脸加持,一路上的靠站补给没再出现意外,全部顺利通行,终于在凌晨四点前,抵达了塔尔萨行省的首府,裘瓦。
作为首府,裘瓦的繁荣程度和人口规模,却在港口租借条约生效以后,被迅速迸发资本活力的孟铎港翻身压在了下面。
可首府毕竟是首府,政治上的体面和历史底蕴在那摆着,很多方面不是开港只有一百多年的孟铎港可比,比如城市面积、贵族密度、政府机构以及记功雕塑的数量。
凌晨四点的裘瓦城,还在熟睡之中。
不见一丝曙光的天幕下,整个裘瓦城自半山以上,被彻夜通明的煤气灯缠绕装扮,半山以下星星点点,尤以车站、码头和港口花街为最。
这座建立在博瑞斯河两岸丘陵上的城市,错落分布在森林之中,从丘陵顶部的圣以撒灰烬教堂向下,各个阶层鳞次栉比的居住区之间,以公园和林地分隔,界限分明。
一条充当城市运河的小型支流被岸边的灯光勾勒出来,从右岸城中穿过,近岸丘陵高处的白色炮台上,依旧有黑黢黢的大炮封锁河面。
列车上大部分人从未来过塔尔萨的首府裘瓦城,这个‘大部分’指的是孤儿院长大的勤务班,以及全员歪果仁的堑壕突击队。
透过打开的车门,刚刚结束小睡的勤务班和突击队,看着远处灯光点亮一座山的恢弘气象,纷纷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巴斯特拿起烟斗抽了一口:“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在裘瓦城里与人火拼。”
德尔女士袖手眺望山顶,眼都不回地叼烟回敬:“如果用机枪扫射一群手持餐叉的诈骗犯,也能说成火拼的话,我的厨房每天都是腥风血雨,骨肉横飞。”
李铁:“首府有首府的体面,如果真有人架起机枪血洗站台,该有的态度肯定会有。”
巴斯特:“只要速度快,在这个大家都在熟睡的时间点,顺利撤退还是没问题。”
“而且目击者越多,罗森塔尔的这口黑锅背得越稳。”
李铁:“那就这么办,秘仓和‘洋葱头’有机会就毁掉,没机会就放弃。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搞出点动静,让裘瓦城的老爷们知道,罗森塔尔并不是只有耍嘴皮子的推销员和诈骗犯。”
“列车已经充分整备,从这里撤退后,我们可以马不停蹄的跑到杜贝茨聂丽大桥另一头不歇气儿。”
巴斯特:“那就开始吧,准备的再多也没有意外多,不管最后收成好不好,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德尔指着路轨旁边的电报线杆和电话线杆:“撤退的时候别忘了,火车再快也快不过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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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瓦秘仓让众人如此慎重的原因,是因为它一点都不秘。
与另外两处秘仓犄角旮旯的选址风格不同,洋葱佬在裘瓦城里的秘仓,堂而皇之的放在了裘瓦城的第二货场里,真就把“灯下黑”的思维盲区玩到家了。
好在为了掩人耳目,至少还是一处“驶入式”的仓库——其实就是一个带大门和防雨棚的人力装卸站台。
正当列车缓速并入仓库股道时,375风笛拉响了短促的笛号。
车厢众人侧耳倾听时,笛号再次响起。
何塞:“有情况!”
李铁闻言攀住门边,拿出望远镜,上身斜挂在车外向前瞭望。
货运车站聊胜于无的朦胧照明里,灯火通明的仓库向外投射出一块明亮的边界,仓库里的景象同样清晰可辨。
李铁:“仓库门没关,仓库里有士兵正在隐蔽……红翻领,熊皮帽。”
巴斯特:“是宪兵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