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简单的吃吃喝喝,却是每一个新集体惯用的破冰利器。
现在的人手一共就几个来源——来自海鸥之家的人,包括维克托、德尔、勤务班和服务驻地的姑娘们;来自铁锚会的何塞、高姆·亚措和他带领的堑壕突击队;技术军官退役的梅契尼,以及今天刚刚招揽的改造工班。
连同亚措本人在内,百战余生的堑壕突击队,叛逃到加纳利的一共十五个人,十个突击兵和五个突击工兵,都是从掷弹兵部队中层层选拔出来的老练军士。
肉猫总是围着转圈的五个突击工兵都识字,但加纳利语仅限于听说,不会读写,这也是很多迁居加纳利的外国人所共同面临的问题。由于受到的母语教育各不相同,他们使用南腔北调的加纳利杂交口语沟通,文字却选择了简化版的海拉斯语。
——大部分国家的平民启蒙都是教会完成的,教会用于书写古典经文的海拉斯语虽然词汇超多,但胜在语法简单。
被粗暴精简后的词库,虽然会让历来以语言精准而自豪的海拉斯人感觉到冒犯,却也无可奈何。
这些突击工兵在服役以前,曾经是各自家乡的工匠、技师和消防员,而今则是支撑堑壕作战的多面手——土工作业、排障爆破、迫击炮速射和喷火器操作,虽然不是样样精通,但起码的岗位互换、交叉掌握不在话下。
现在突击队全员加入车组,巴斯特已经在和高姆·亚措计划着,将突击队阵亡袍泽的家眷们,接到海鸥之家安顿的可能性。
改造工班的来历比较有意思,是一个以卡塞人为主的团队。
听说这个名为新世界的改装事务所(工人们是这么认为的)要招纳高级技工,薪酬给得高,总监是个正常人,老板还是卡塞同族……这么多的天选Buff叠在一起,临时铆接团队里的卡塞工人就直接找到老梅打听情况,然后趁着休息时间出门找来了同族里的钳工大拿。
结果见面一聊,双方才想起来曾经打过交道,当时铁道营的一批车厢就是他们在工厂里负责做的技术改装。
剩下的事情顺理成章,这个叫郭元气(本地写法是元气·卡塞·郭)的机械钳工,按照梅契尼描述的工作需求,又找来另外几个品性和手艺都过硬的工友,工人和技师大概二比一这么个师傅带徒弟的比例,大部分都是卡塞人。
虽然名义上,他们都是原身的同族,但原身来自那种被环境同化的单一卡塞人家庭,而小郭他们则来自传统的卡塞人聚居地,保留着绝大部分的卡塞人传统。
李铁和小郭尝试用卡塞语鸡同鸭讲地交流了几句,最终因为方言差异太大而作罢——同族当面,却只能用异族话沟通,个中滋味一言难尽。
晚饭丰盛,但也仅仅只是一顿晚饭,没有安排酒水,也没有吃到很晚,因为没时间。
让维克托协助梅契尼和德尔女士,安排工班以及新来的姑娘们入住宿舍。
李铁一行人带着勤务班和突击队,开出已经完成1.0改造的窄轨装甲列车,径直前往折叠车站。
那里有三个洋葱头需要重新问讯,有一堆从杜贝茨聂丽远道而来的尸体需要上妆,有捕鼠笼捕到的刺探者需要辨别。
有命运号的改造尝试,有本地洋葱头的浮财要取。
明天是礼拜一,要去护路军驻地和联铁的随车代表汇合,开始为期一个月的线路巡逻委托。
还有埃斯拉从俱乐部传来的消息说,野鸟当晚有两个头目没在城内,一个叫斑鸠,一个叫秃鹰,从黑旗沙漏的劫掠之后,一直没在城内露过面,怀疑总督夫人的娘家人可能不会轻易就范,大概率还想在周遭产业惨遭肢解以前挣扎一下。
今天中午375开进折叠车站后,有限投喂的一点点清水和面包,是这些俘虏从昨夜到现在吃过的唯一东西。
每个人都是一副口唇干裂的虚弱模样。
站台上忙碌的人暂时分成两拨:何塞带着小伙子们在一边给尸体增添神秘学气质,李铁和巴斯特在另一边给饥饿的俘虏们表演烹饪技艺。
工兵们临时搭砌的野战炉灶上,晚餐剩下的蘑菇浓汤在汤锅里咕嘟冒泡,肉丸和蔬菜在翻滚的汤汁里载浮载沉。
巴斯特端着烟斗,叉起肥瘦相间的肉排,在蒙着一层银灰的火炭上方慢慢炙烤。
一旁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小小的酒杯和同样秀气的汤碗。
汤碗还是空的,小酒杯里渐渐醒来的樱桃酒,已经在小范围内氤氲每个塔尔萨人从小就熟悉的醉人香气。
场面非常温和,没有一点血腥暴力或者任何超越R级之上的内容。
跪在地上的俘虏们都被取下了套头布袋,解开了一切限制,但没有人因此而有所异动,因为突击兵们人手一把开刃的工兵锹,正面无表情站在他们的身后。
车站大喇叭播放着时代组曲,在其他人接收的信息中,各自变成了母语理解。
李铁和巴斯特各忙各的,谁也没有理会那些俘虏,多看一眼都没有,巴斯特甚至还跟着广播里的音乐哼了几句,就像真的是在自家庭院里逍遥。
巴斯特:“这音乐有点像这几年出现的新式军歌,奇怪的是,我对这些歌曲明明没有一点印象,可又都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李铁:“大概是契合了桑顿人的天性吧。”
巴斯特哈哈一笑,在肉排上涂刷了一层蜂蜜。
当美食节目里已经滥觞的“美拉德表达”开始勾动生理欲望,最后一把洋洋洒洒落在肉排上和汤锅里的香料,则让这场看不见的锉刀表演达到了预期的高潮。
李铁在巴斯特对面,夹起一片黑面包,一边悬在炭火旁小心加热,一边语气平淡地开了口。
“你们已经知道了太多的秘密。”
“知道我们劫走了列车,知道我们拿走了罗森塔尔的钱。”
“知道我们袭击了宪兵队。”
“看到了我们的脸,听到了我们的声音。”
“或许你们还认识我们其中的一些人。”
“所以你们心里也清楚,你们活不了。”
“但也不会再被刑罚折磨,因为你们已经没有受刑的价值。”
“最后的区别,无非是安心舒适地笑着死,还是饿着肚子死。”
“来做个游戏吧,我问一些简单问题,愿意回答的人享用晚餐,不愿回答的人也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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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先来?”
话音刚落,杜贝茨聂丽的洋葱头就拖着伤腿当先凑了过来,眼睛盯向肉排:“先问我。”
李铁看了看这位老兄,忽然想起见他第一面的情景,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叫什么?”
“艾豪泽,我叫艾斯·丹吉尤希·艾豪泽,我是杜贝茨聂丽的负责人,我知道吝啬鬼们很多秘密,我贡献了十二万居,我……”
李铁把烤到焦脆的黑面包,捏碎撒进碗里,然后又盛了半碗汤递过去。
“饿得太久了,直接吃烤肉不太好,先缓冲一下。”
“下一个谁来?”
……
“你的家乡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