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八年(1919年)的十六铺码头,不仅是上海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的水上门户,更是远东地区最大的码头。
十六铺码头,不是单一的码头,而是由从东门路到南浦沿江的50余座大小码头组成的码头群。
这里常年客货轮船云集,既有长江内河航线,也有近海及远洋航线,每天进出港口的轮船,经常需要排队,甚至排个半天一天,也不算稀奇。
十六铺码头,是许多人来到上海的第一站,见证过无数怀揣梦想的人们,踏上这片热土,走进这座冒险家的乐园,或奋斗、认命、平庸,或打拼、堕落、消亡,只有极少数人,像哈同、杜岳生之流,才把握住了时代变革的机遇,用过人的胆略、精明的头脑,在各自的领域,书写了一段段激动人心的传奇故事。
从栈桥跳到坚硬的土地上,终于踏上了大上海的地界,冉洪瞬间就觉得轻松、踏实了许多。
这一路,没有任何耽搁,双庆、汉口,都衔接地异常顺利,也仍然花费了十几天的时间。
还没等冉洪抒发到了大上海的感慨,身后的方进山叫住了他。
“兄弟,汉口路离这儿不远,也就是两里地,我带你们过去。”
“不用,不用,方大哥,你还是赶紧回家,嫂子还等着你呢。”
“没啥子,你不晓得,”方进山说着话,带着几人提上行李,向北走去,“十六铺这一带,小偷、骗子很多,连明抢的都有,大家小心着点。”
没走几步,方进山就发现,除了他和身边的冉洪还在慢慢地向前走,身后的其他几个人,包括他的侄子方晓官,都停下了脚步,正一脸吃惊地看着左边,一排高大巍峨、各具特色的西洋建筑。
土狗一惊一咋地比画着,“狗日的,这有好高?啷个堆上去的呦?建楞个高,那还不摔死几个人。”
方进山见多了初到上海外滩时,人们各种奇异的表现,土狗这还不算离谱的。
最离谱的,他见过,几个刚到上海的山里人,见到外滩的大楼后,竟然当场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这神那仙地祈求着保佑。
“这个地方叫外滩,那些大楼都是洋人修的银行和洋行,那边都是公共租界,等会儿,你们住的东方旅馆,也在公共租界,住下来以后,够得你们逛。”
众人继续前行,过了马路,拐进汉口路后,方进山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座五层的西洋风格大楼说道:“那栋大楼,就是我们申报馆,去年才建成,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东方旅馆了。”
东方旅馆是一栋四层的大楼,三年前开始营业,旅馆内的装修及设施西洋风格浓郁,管理也采用的西洋式管理。
但房价也不便宜,一个房间每晚的费用,就是三块大洋。
方进山怕冉洪等人嫌贵,解释道:“这家旅馆的价格,不算离谱,只是中等,附近还有两家旅馆,东大旅馆和新永安旅馆,条件稍好些,但房价是六到八块大洋。”
蒋大纯这时到旅馆前台,定了三个标准间,交了房费及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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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冉洪等人安顿好,方进山对冉洪说道:“兄弟,我就先告辞,你们住下,明天就可以出去跑跑,明天晚饭我来安排,带大家尝尝本地特色。”
说完,和大家一一告别,带着方晓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