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孩子,深呼吸。”丹德里说,“还好,并不是非常严重,我这儿还有几瓶药剂,能给你止痛,之后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蓝提斯照他说的话深呼吸了几下,但却感到腹部更加剧烈地疼痛起来。丹德里的处理速度很快,他还没什么感觉,医生就已经开始给他绑绷带了。
凯瑟琳在一边看着,咬着牙不说话。安德烈瞟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找几个人,处理一下那边的痕迹。”
凯瑟琳转头看他,在他的注视下用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我刚刚就想问来着,”蓝提斯的脑袋在石凳上一点点地蹭着,好不容易转过头来,“我们这样走了,别人还是可以顺着马蹄印找过来的。”
“这些事不该你管。”
“我只是......”
“闭嘴!”丹德里怒吼一声,他的脸甚至都因为愤怒而红了起来,“说话会导致出血更多,不想失血过多而死的话就给我安静下来!”
蓝提斯被吼得懵了一下,他只好冲着安德烈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将头一点点地蹭回去。
但即使是直视着天空,不能转头去看,蓝提斯也知道安德烈就站在丹德里的背后,并且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忽略了肚子上的伤痛,只感觉胸膛里正承载着满腔的愉悦,有没有受伤都不重要了。
丹德里处理好他的伤口之后,脾气就立马上来了,“你看看你,怎么动不动就出问题?流血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吗?还害得凯瑟琳那小丫头去我家直接把我给拽出来。幸好我住得近,不然你这一刀要是被捅在了要害,没人救得了你!”
“麻烦你了,医生。”蓝提斯依旧挂着嘴角的微笑,“我以后尽量不这么乱来。”
“尽量?必须!你以后要是再这么无厘头的受伤,小心我扒了你的皮。”丹德里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走到门口还不忘记转头嚷道:“每天中午我回来给你检查伤口,别给我跑了!”
“我知道了。”蓝提斯小声地答应了一句――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大声说话了。
他看了看安德烈,忽然就起了念头,“先生。”
“说。”
“丹德里先生年纪大了,行动也不方便,”他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的船长,“所以这两天,就让我住在您这里吧。”
和他所预料的一样,安德烈连考虑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他走到石凳旁边,把蓝提斯搀起来,“能走吗?”
“不能。”蓝提斯笑眯眯的回答。
安德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他扶到自己的背上,往屋子里走去。几乎每次都有见到的那位女佣正一脸紧张的站在门边,看到他们过来还忍不住问了一下。得到一句放心之后才松口气,为他们拉开了门。
“小声点儿,先生。”蓝提斯在他耳边说,“别让你母亲看到了。”
“为什么?”
“......尴尬。”蓝提斯摸了摸头发,“我下午才跟这位美妇人道过午安,我们还聊得挺开心,现在就让她看见我这个样子的话,上帝!那感觉一定糟透了。”
他现在就像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一样,浑身使不起劲儿的趴在安德烈的背上,这副模样要是被任何人瞧见,他可就再没脸在这栋楼里行走了――他相信那位善良的女佣小姐是不会说出去的。
安德烈把他背到一个房间里,放倒在床上躺好。
“谢谢。”蓝提斯挪动着身体,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艾米呢?她没事吧?”
“没事,我让亚文送她回去了。”
“那就好。”蓝提斯松了口气,然后抬起双手捂住眼睛,“罗福斯一定很担心我――上帝!我都快没脸去见他了......船长。”
“说。”
“您今天真是够果断的。”蓝提斯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阿纳罕中了那一枪后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本来还没打算杀他。”
“你在他胸口捅了一刀,就算我不开枪,他也不一定活得下来。”安德烈说,“如果他活下来了,就一定不会让你活下去。”
“听起来您好像完全不排斥这种事情。”蓝提斯看着他,“......没能参与到您以前的生命中去,我很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我从不提及过去。”安德烈说。
蓝提斯看着他,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他想,他是爱极了安德烈眼睛里如大海一般深蓝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