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几天,张启山也不再一直待在司令部,而是在工作之余陪着她走了长沙许多地方。
看着脸色红润,仿佛未曾得病的人,不知道的人以为齐小姐的病好了,知道的人心中却只有无限的悲哀。
直到有那么一天,解琬如望着外头的飘雪,按下了系统催促的声音,轻声道:“能不能跟我出去再看一场雪?”
“好。”如今的张启山,面对她只说得出一句“好”,不忍拒绝,也无法拒绝。
她换上了红夫人之前送来的旗装,披上了厚重的斗篷,请人专门给她梳了个精致的发型,打扮的很美,像是去赴宴一般。
“怎么样,好看吗?”解琬如原地转了几圈,散开的裙摆仿佛绽放的花朵,眼前的人明艳动人,却是花期将尽。
“好看,夫人穿什么都好看。”张启山露出了些许笑容。
“趁现在雪还是不特别大,我们出去走走!”解琬如说着就挽起张启山的手臂,拉着他到了花园里。
花园里有一个秋千架,是当初她和张启山还没有订婚的时候,红理来张府闹着说要玩秋千,他让人现做的,如今红理都已经长大,这个秋千架也已经有了些年头。
她拿着一旁的扫帚扫掉积雪,就着披风直接坐在秋千上,荡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喜欢玩雪。”张启山有些无奈地在她头上撑了一把伞,替她遮住了飘来的雪花。
解琬如定定的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了细碎的光,伸出手握着他没有撑伞的另一只手,低声问道:“张启山,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
“好。”不问缘由,只要她说的,他全都答应。
“我要那群侵略我们国家的人,全部滚出去。”
“好,我张启山有生之年,穷极一生,必然会让那些人全都滚出去。”
“不要再去探寻张家的秘密了,也不要去为难张起灵了,他是个好孩子。母亲不会希望看见他受伤害,我也不希望。”这是她头一回当着张启山的面,如此明确的提及父母,却是借的“石夫人”之名,“若是以后我不在了,或许要麻烦你照顾他了。”
“好……”
解琬如坐在秋千上,握着张启山的手絮叨了许久。所有的一切都是关于其他人的,她像是在交待身后事一般,把不放心的人和事都交待了一遍,却唯独忘了他。
“好,你所说的,我都答应你。”张启山眼里是藏不住的悲伤,忍不住弯下腰,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定定的看着她,“那我呢?”
“你……”像是被他的悲伤感染,好不容易散去的泪光再次涌了上来,她哽咽着说道,“你要好好吃饭,好好活着,把我那份也活回来,一定要长命百岁。”
“你若是不在,我又如何能活得‘好好的’?夫人莫不是在强人所难?”他说。
“张启山!”解琬如就着动作抱住他,滚烫的泪水滑落,滴入他的脖颈时,已经变得冰凉无比。
“我原本是想说,往后找个贤惠的妻子,跟她好好生活,可是我说不出口,我从来都是小气的人,见不得你身旁有其他人。”她如今像是任性的大小姐,语气娇横却让人心生酸涩,“在北平那日,我让你陪我出去看雪,还有今日……”
“今朝你我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你与我,如今两鬓斑白,已经年逾百岁。”她每说一句,张启山心中就多一分悲凉,他从未想过早在北平,她就已经心怀死志,带着他去守“白首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