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还有永嘉……
陆勤闭了闭眼,顿了顿,接着道,“算了,你心里有数,我也不多说了。”
陆则颔首,父子二人起身,朝碧玉轩去,顿饯别宴,其实吃得不怎么热闹,但也称不上压抑,陆家早就习惯分别,且往推十年,那候才是凶险。
宴毕,众人皆散去。
陆勤先送了母亲回福安堂,才回了明嘉堂。进门之,丫鬟正好端着水盆出来,他进了内室,看见永嘉从盥室出来,她穿着寝衣,发还是湿,听见动静,便下意识抬眸,朝这边望过来。
清凌凌眼睛,如既往温柔。
永嘉是温柔性子,她虽有公主娇气,但并不体现在性格上。她脾气好,仿佛不像个公主。
陆勤没开口,叫了嬷嬷进屋,淡淡说了句,“伺候公主擦了发再安置。”说罢,便没去看永嘉,去了书房。
他在书房坐了好会儿,但其实么也没做,刚才宴上,他喝了酒,不算多,但身上有发热,脑子也有重,可能是醉了。陆勤在书房了坐了会儿,下人送了醒酒茶来,琥珀色茶汤,入口有苦,他口气喝了,才起身回了正室。
永嘉已经睡下了,淡青色帐子没有合上,她背着他,侧身躺着,睡得安静。屋里留了盏豆油灯,昏黄烛光,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陆勤站着看了会儿,如昨晚那样,开了柜子,取了被褥出来,铺在旁四足罗汉床上。也懒得脱衣,就那么合衣躺下,酒意冲得他脑子有昏,片刻功夫,便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
永嘉是半夜发现,陆勤发热。
她本来就睡得不是沉,那晚把话说破之后,她心里并没有觉得后悔,但也没觉得多么快意,其实那些话,她早就想说了,起初是二郎年幼,她劝自己要隐忍,后来二郎长大了,她却已经不想说了。
可能是憋得太久了,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最开始想出这些话,是抱着么样心态,是报复陆勤,亦或是宣泄自己委屈和不甘。
但那晚,她说出那句“陆勤,你总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后,看到陆勤瞬惨白脸色和眼里翻涌痛苦情绪,她并没有种大仇得报感觉,她意外地平静。
平静之外,她又有种释然放空感觉,整个人下子松了下来。多年心里压抑委屈、不甘、屈辱,好像随着那句话,渐渐淡去了样。
于陆勤,她既不爱他,也不恨他了,她可以从容平静地面他,把他当做个好合作象,她孩子父亲,除之外,年少那深藏心里,被辜负情愫,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
永嘉睡得不沉,听见屋里浊重呼吸声,便醒了过来,她起身了蜡烛,罗汉床上陆勤依然毫无反应,她觉得有些奇怪,以往她动,他便快睁眼了。
她走了过去,举着烛台,借着光,看了眼陆勤,伸手摸了摸他额,是烫。
永嘉皱了皱眉,喊了他声,“国公爷……”
陆勤倒是有了反应,他睁开眼,看了她好会儿,才迟缓地应她,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般,“嗯,么事?”
永嘉将烛台放到边,她看陆勤反应,还以为他是清醒,摸了摸旁茶壶,还是温热,就给他倒了盏,递过去,道,“喝水,你发热了,我叫下人去请大夫。”
陆勤愣愣看着那茶盏,半晌没有动静。
永嘉才发现,他眼都是发直,压根不是清醒。她也不再和他多说么,喂他喝了茶水,推开门,叫了声嬷嬷。
守夜嬷嬷快应她,听见陆勤病了,赶忙叫醒了管事,去请大夫。
大夫来得快,也就会儿功夫,便过来了,看诊问脉,开药熬药,番折腾,等陆勤退烧,已经快凌晨了。
整个明嘉堂人,都跟着折腾了晚上。
永嘉叫嬷嬷和众人去歇息,吹灭蜡烛,又走到床边,摸了摸陆勤额,确定他已经不发热了,才走到罗汉床边上,嬷嬷已经铺了新被褥,她躺了下去,整个人缩在松软锦衾里,乎是后脑碰到枕,便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