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见他挣扎太过,不得不用刀柄,砸向他的后脑,一下?一下?,血沿着后背流下?,秀才妻子亲手缝制,然后浆洗得干净整洁的直裰,沾染了?血,滴答而下?,落到砖地?上,沿着缝隙,渗入泥土。
秀才扑倒在地?上,仍然竭力喊出?最后一句,“太子失德,必有灾祸!天降瘟疫,旱涝皆至,蝗食稻,水淹田,铁骑南下?,踏——平——顺——天!”
“踏——平——顺——天!”
官兵已经用力砸下?最后一下?,为?首的伸手拦下?,“行?了?,别闹出?人命,先带回去!”
那官兵一愣,赶忙住手了?,和另一人各拽一边胳膊,将昏倒在地?的秀才拖拽起来,从围观的人群中带走。
人已经走了?,但砖地?上的血,还刺目显眼,百姓们并不敢妄议皇室,谁也不敢说什?么,只沉默看着那摊血。
慢慢地?,众人都散开了?,周五郎也挑着担子打算离开。
他小心翼翼绕过那一滩血,没有踩上去,走到街道尽头的时候,周五郎回了?一下?头,看见地?上那一滩血,低低叹了?口气,回了?头。
别看了?,媳妇和妞儿还等着他赚银钱回去呢。
“卖货咯!卖货咯!剪子红绳头花针线,都来看看噢……”
货郎的声音继续响起,但和先前比,却莫名显得低沉下?来。街道恢复往常的繁华,人来人往,大家都忽略了?那滩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当日下?午,原本晴朗的天气,云层忽的压得低低的,蜻蜓飞过池塘,天气闷热得厉害。
今日负责轮值的太医姓徐,正八品的官,不算高。否则也不会安排他来赈灾处轮值,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他正盯着药童熬药,庭院里摆着四口铁铸大锅,满满当当的浓黑药汁,底下?柴火熊熊烧着,药汁沸腾着,浓重的药味,弥漫了?不大的院落。
徐太医摸了?摸胡子,看了?眼天色,催促道,“快添柴,熬好了?分下?去,要落雨了?。”
药童忙恭恭敬敬应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正这时,两个官兵匆匆进?来,“徐大人,安置处有一孩童有发热之症,魏大人叫小的请您过去看看。”
徐太医拎着药箱就直奔安置处去,临出?门还不忘回头,叮嘱道,“药接着熬,别误了?正事!”
几人奔到安置处,不等魏戟开口,徐太医已经上前,替那女?孩儿把?起了?脉,一旁的农妇紧紧抱着孩子,嘴里还在解释,“宝儿只是昨晚吹风了?……”
徐太医的脸,却已经沉了?下?来,摸了?又摸,掀开那孩子的眼皮看,收回手,一下?子站了?起来,朝一旁的魏戟示意。
魏戟跟上,同他出?了?屋子。
徐太医脸色惨白,艰难道,“魏大人,立即将此处封锁。极有可能,是……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