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盘算着,面上倒是含笑?点头,轻声?道,“听祖母说,这次秋闱,小叔打算下?场试一?试,那我就预祝你榜上有名了。”
国子监的学子,可以直接参加秋闱,这也算是入国子监的一?大好处了。但像陆机这个年?纪的,基本也就是下?场练练手的程度,连家里都不报什么期望的。所以,江晚芙也不会说什么一?举夺魁,显得太假了。
陆机不妨她说起这个,耳根慢慢地红了。其实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学问,还早得很,但此时此刻却?也不想叫她看轻自己,便只道,“多谢二嫂,我会尽力的。”
江晚芙看他?一?脸正色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怕是给他?太大压力了,忙点头柔声?道,“尽力就好,不是有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小叔年?纪尚小,也不着急的。”
陆机点点头,跟她告辞出去了。
江晚芙看他?走了,到床边看了眼自家阿弟,他?倒是睡得很死。惠娘也端了热水过来,拧了帕子递给她,边道,“小郎君睡得真沉……”
江晚芙接过帕子,试了试温,觉得不烫了,才俯身给小郎君擦脸,边轻声?道,“怕也是累坏了。跟婆子说一?声?,叫人晚上看着些,别?叫他?吐了。醒酒汤温着,明早起来,叫他?灌一?碗。”
惠娘应下?,出去吩咐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日,宣帝已经正式下?了旨意,诏陆则携京师三大营回?京。
消息一?出,国公府俨然更炙手可热了。本来打了胜仗,就要论功行赏,以往卫国公府打了胜仗,也没有这等?火热,那是因为?朝臣们都知道,皇室对国公府有忌惮,且陆勤于武将官职上,已经官至大都督,升无可升了,但陆则不一?样。
他?尚年?轻,前途不可估量。且帝王如?此信重于他?。
也有人私下?里担忧,这岂不是第二个胡庸了。话刚说出口,就被身旁同僚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胡庸之流,如?何?能与卫世子相比?”
胡庸仗着帝王宠信上位,素日只溜须拍马,逢迎讨巧,并无实在功绩,不过一?谄媚小人,于任上时横行霸道,敛财卖官,可算得上无恶不作。若非帝王还念旧情,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但陆则呢,他?背景干净,长公主与卫国公之子,身上既有战功,虽不比祖上赫赫,但比起京中的名门郎君,却?是绰绰有余的。在刑部时,也素有好名声?。就连年?轻郎君最容易栽跟头的女色上,也没什么风流名声?,私德干净。
没人真心觉得,陆则就是第二个胡庸了,就连说这话的人,也改了口,“是我言错,是我言错。”
但比起国公府,朝堂之上议论得最多的,却?是太子刘兆。
都察院和?大理寺这次是下?足了功夫,不到半个月,东宫的职官、属官、监官,已经被审了三轮了。其实案子很好查,刘兆以往欺男霸女的行径,桩桩件件,比比皆是。
都察院谢纪和?大理寺卿是一?路人,都是那种恪守公正道义?的直臣,从当初谢纪带头死谏就可见一?斑。换了旁人,如?最开始接手案子的顺天府同知,大抵查来查去,差个囫囵便也罢了,连罪名都含糊地一?带而过。
但谢纪和?大理寺卿不同,不到半个月,案情已经明朗。案情奏本,也直接落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印,递到了内阁。
早朝,谢纪出列,他?没看奏本,可见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微臣与大理寺卿受命审太子一?案,……确有此事……太子分别?于去岁三月、六月、八月、十月,至女子家中,行□□一?事。于四月、五月……另有数案并查,证人证词,皆过三审……”
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奏本,他?张口就来,没有一?丝停顿。朝堂之上,除去谢纪的声?音,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面色凝重得可怕。
“……太子所为?,已尽失民心,乃至上天降灾于我大梁,百姓受其苦,庶民承其难。太/祖有言,祖宗宏业,断不可托付无德之辈,宁取贤,不取亲。”
谢纪的声?音,掷地有声?,落在最后那个“亲”字上,他?停了下?来。
死寂的朝堂,猛地一?震,像是有一?个无声?的声?音,嗡地一?声?,所有人都抬起头,慌张地看向身旁人。
谢纪居然想要废黜太子?
他?疯了不成……
已经有朝臣慌张出列,开口道,“纵太子有错,也不到废黜的地步。东宫皇储,事关根本,岂能轻易废黜!?”
朝堂之上,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局面,大理寺、都察院一?力要求废太子,六部四寺之中,除刑部和?避嫌的吏部,其余大多数都或多或少?替太子说了话。至于以张元为?首的内阁,对废储一?事,却?从头到尾保持了缄默。
宣帝居高临下?,俯瞰朝堂,沉默良久,终究也没有说什么。
废储一?事,一?早上自然是没讨论出结果的,但这消息,却?已经传到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