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晴姐姐说,你身子不舒服,让我过来看看。”
宋时悦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又见他脱了外袍,上身穿得单薄,额角的头发又湿漉漉的,便猜想他是为了醒酒,洗了冷水澡,才造成的发热。
“哼,不必了,死不了,你回吧。”
苏牧青赌气似的,撒开门框,背着手踱回屋里边,翘起腿坐在矮榻上,眼珠一转看着屋顶,又悄悄转回来,去观察宋时悦的反应。
宋时悦听了这话,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叹息。
“哎~~!人比人,气死人呐!”
苏牧青躺在榻上,长腿随意一摊,仰头无奈地一声长叹:“连柳韧志那样的混蛋,都有人替他求情。
咱也不知道比人家差到哪儿了,着急忙慌地跑过去给人解围,只换得一个谢字,有的人,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啊!”
宋时悦也非常无奈,她有意要避嫌,不想跟他走得太近,却又放不下心里的惦念,真是庸人自扰。
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醉酒,她转身又回到屋子里,把灯笼放到一边,重新在苏牧青面前站定,恭恭敬敬地请示。
“大少爷,不如让奴婢给您把把脉。”
宋时悦无奈地寻思,这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得都开始耍无赖了。
“不用。”
苏牧青傲娇地扭过头,左腿往右腿上一压,伸出食指冲宋时悦指指点点。
“你有什么好的?哪里配得上本公子喜欢?啊?淮城出美女,个个温柔小意,样貌、性格在你之上者,何其多!
本公子何必为你牵肠挂肚?只要我愿意,淮城的美人能为我打得鬓发皆乱!”
呵呵!
宋时悦被他一句话逗笑了,酒后吐真言,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吧?
平时的高冷、孤傲、毒舌,都是真的。
富家子弟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即使平时用仁义礼智信来压制,一旦面对自我,还是会有深深的优越感。
见识、修养,家世底蕴这些东西,没有办法速成。
鸿沟就是鸿沟,轻易跨不过去。
宋时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明白,自己该死心了。
昏暗的烛火下,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个醉到说胡话,一个清醒到没有理由再欺骗自己。
宋时悦又一次想离开这个地方,她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待在他身边了。
“大少爷说的是,奴婢都记心里了,我扶你回贞吉院好好休息。”
宋时悦平静地走到矮榻边,拿起他的外袍准备给他穿上。
也许是真醉了,苏牧青倒也乖巧,半躺在那里任由宋时悦安排。
一挨近苏牧青的身子,宋时悦就感觉到一股热意,出于习惯,她连忙伸手放在他额头试探体温。
苏牧青的体温果然有些异常,她不放心地去把他的脉搏,脉搏又急又燥,一看就是火邪内盛,毒邪外发所导致的阳亢过盛。
想起院子里水缸地上的一片湿滑,宋时悦诧异,他想通过洗冷水澡来压制邪火,却因为喝了太多酒,导致两股力量在体内打架,最终殃及‘池鱼’。
眼下要赶快引火下行,宋时悦把他的双腿抬到榻上,斜坐在榻边,拿出装着银针的小包,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手指刚碰到衣带,就被一双发烫的大手捉住,低沉警惕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做什么?”
她不知道,苏牧青随军征战,警醒和机敏是刻在骨子的,枕戈待旦的时候,恨不得睁只眼睛睡觉。
宋时悦表情一顿,这声音,冰冷又清醒,哪里像是醉酒的人说出来的。
“大少爷,我给你扎一针,把火气往下引,就不会难受了。” 宋时悦的手被他死死抓着,一边挣脱一边解释。
她手指都被抓疼了,却挣脱不掉,只能放软了语气,好让他知道自己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