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她看见被她踩到的那双黑色球鞋,好熟悉的一双鞋,以前韩竹生都穿这个牌子的球鞋抬起头,她张大嘴巴。
果然是他!除了他,全世界恐怕没人能把西装裤配球鞋穿得这样理所当然,而不会让人感到突兀。
她紧绷的情绪瞬间松懈下来,不自觉的脱口而出“韩竹生,我总算找到你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露出调侃的笑容“原来苏主播在这里转来转去,竟然是在找我!我可真荣幸!”
她自觉失言,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为自己的失常找什么藉口,只好低头,直勾勾地往前走。
韩竹生毫不犹豫地跟上她的脚步,并肩往她的红色轿车走去。走了一会儿,苏珊妮气呼呼地回头“韩竹生,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着我?”
“恐怕办不到。”他说得斩钉截铁。“讨厌鬼!”她骂了一声。
“真的?”他看出她的口是心非,肩膀故意碰了碰她“可是你看起来好像有点想念我的样子。”
“才”她咽了一口口水“没有这种事!”她一撒谎就脸红。她不但想他,而且潜意识里还在等着他,从他们重逢那夜之后,她就一直在等他。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几天了?”她故意用凶巴巴的质问来掩饰脸红心跳。
“我想想一、二、三”他数了数“十几天了吧!”“你想干嘛?”
“看你一眼不行喔?”能把偷窥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大概也只有韩竹生办得到了。
“有什么好看的?!”她的气势明显衰弱下来。“我觉得好看就好。”他无赖的说。四周变得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清清喉咙,故作轻松地问:“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还”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不说“还好。”“有一点。”
“想吃什么?”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幸好她没有开口要他滚。她望着他“去吃”声音忽然有点颤抖“阿婆甜不辣,好不好?”
那是以前他们热恋的时候,经常去光顾的一个小摊子。“阿婆看见你,一定很高兴。”他说。
“阿婆应该早就忘了我。”她摇头。“不会的。”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怎么去?”她回避他的目光,四处观望了一下“你的车呢?”奇怪,怎么不见他的黑色轿车?“撞烂了。”他耸耸肩,一脸不以为意“进车厂大修待修,大概还要一个礼拜才能开吧。”
她的脸色惨白“怎么?你出车祸了?”“撞上安全岛而已。”他无所谓的说:“所以这几天我都靠计程车代步。”
“怎么发生的?”“没什么。”他抬头看看天空“大概最近工作太累了吧!”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云层有点厚,好像快下雨了。“对了”他明明在意得要死,却故作轻快的说:“我们去吃甜不辣,你那个xx党主席之子的男朋友不会生气吧?”
“韩竹生!”她定定地看着他。“干嘛?”他间。
“我是个名声很差的女人,如果你受不了这点的话,可以不要跟我走在一起。”拜八卦媒体之赐,只要她跟哪个男的吃过饭、亮过相,媒体就开始揣测某某某是她的入幕之宾,天晓得她位在东区精华地段上的小套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男人进去过。
“当年,我的名声也是差到不行,你不但跟我走在一起,还跟我住在一起。”
“那是因为我是白痴!”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但你不是!”他们两个人之中注定只有一个白痴,那个白痴一直是她。
“听起来你好像很后悔跟我在一起。”听到她这么形容她自己,简直让他心如刀割。
“后悔也无济于事。”她不愿再去回想他的背叛“反正人不痴狂枉少年。”她想往前看,想珍惜眼前这一段久别重逢后的缘分。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的肚子饿扁了,到底要不要去吃甜不辣?”
“当然。”他甩开心如刀割的伤痛感“介意我搭你的车吗?”“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我知道你不是。”她从来不是小心眼、爱计较的那种女生。“那就上车吧!”她扬扬手里的钥匙。循着旧时记忆,苏珊妮毫不费力就找到街口那家卖甜不辣的小摊子,摊子上方用铁丝克难的拉了一盏昏黄的灯泡,微弱而温暖的光线下,站着一个瘦瘦的阿婆。
“我去找停车位。”韩竹生知道她穿着高跟鞋不适合走远路“你先去跟阿婆聊聊天好了。”等她下了车,他驾着车子在附近巷子里绕来绕去,寻找停车位。
一个人往摊子走去,苏珊妮忽然有近乡情怯的感觉,以前她跟韩竹生常来这个小摊子,但是成为名记者、坐上主播台后,几乎天天有人请她吃山珍海味,很久没吃路边摊了。
小摊子上飘着阵阵香味,多令人怀念的味道。“婆婆。”她在摊子前面一张长板凳上坐下,扬声说道:“一碗甜不辣,要加辣,不”
“不加香菜。”阿婆替她接下去。她吃了一惊。“苏小姐喔!”阿婆笑咪咪地对她说:“你好久没来了。”真是想不到阿婆竟然还记得她,记得她嗜辣,却怕死了香菜那股怪味。
“竹生呢?”阿婆手里一边忙着,嘴巴一边问:“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他去停车。”苏珊妮笑吟吟的接过阿婆递到面前的碗,拿起叉子往那块煮得软透的菜头进攻,咬了一口,满足的笑说:“好吃。”
“我听竹生说你现在是名记者,还坐上了主播台。”“还好啦!”她谦虚地说:“只是一份糊口的工作。”阿婆心有戚戚焉的说:“女孩子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个好归宿。
对了,说到这个,你跟竹生的婚礼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啊?”“咳咳咳”她拍拍胸脯,差点被辣椒呛死。“婆婆,我跟韩竹生已经分手八百年了。”八百年想一想,她的记者本性又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