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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谚胳膊上还挂着写字板手握青铜剑,扶着病床护栏几乎是以跪在地上的的姿势立于莫大宝病床旁,他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后,正要扶着护栏站起来,与莫大宝的魂魄隔床相望,眼神对到了一起。
此时也不知道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语音播报时间:“现在是北京时间零点整”,莫大宝身上的心跳检测器立刻发出滴声的延长音。
而守在重症监护室外打瞌睡的问谦,以及医院的值班大夫护士,他们都像是没听到机器的声音一样,所有人都在各忙各的,只有罗奶奶领着李精忠和李报国从病房外进来。
“选择权在你手里,举起青铜剑刺入莫大宝的心脏,青铜剑被魔珠勾起的魔性会再次被莫家男丁的血祭压制,这两个孩子会和他们的父亲一起投胎转世了却此生尘缘。
或者你将剑刺向自己置天下苍生于不顾,魔族反击生灵涂炭,但莫家会感谢你让他们从家族诅咒中解脱出来,莫家未来的男丁不会再以血祭剑封印魔尊,只要他们不被魔尊抓住个个都可以长命百岁安稳一生!
请做出你的选择!是让本就该死去的人入土长眠还是牺牲自己给魔族一次机会!快些做出你的选择!”
罗奶奶铿锵有力的声音像要迎接战争一样,不断催促着单谚做出选择。
单谚被催促到不知该如何取舍,单手握剑低头看看病床上的莫大宝,再抬头看看与自己面对面的莫大宝魂魄,他完全没了主意。
他现在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无非是在杀人与自杀间做抉择,就算自己今天将剑刺了下去,多年后魔族再让青铜剑出点什么问题,自己要刺的可能就是莫问谦了。
但如果自己现在刺的是自己,管它是魔与人的争斗,还是魔族的复兴崛起,自己都看不到了,至少现在自己是做了一个让自己良心过得去的选择。
一旁的罗奶奶还在催促着:“请做出你的选择!请做出你的选择!请做出你的选择!”
单谚举起青铜剑想让剑刃冲向自己,手腕却被莫大宝拉住了。
“别做傻事,拿着剑朝这刺!”
莫大宝拽着单谚的手将青铜剑立于病床上方,剑尖悬空在莫大宝身体之上心脏的位置上。
“我走了以后,你替我照顾好问橙,你们要是能有孩子的话姓莫吧,别让莫家绝后。
也别让问谦替我报仇,这都是莫家男儿该尽的义务,当年我侥幸没死被抱下山,已经是搭上了整个莫家镇,还让数千年来的封印付之一炬,间接促成了很多不该发生的事,以后真到了要牺牲问谦的那一步,希望你下手别犹豫给莫家留个好名声。
最后希望你能替我带句话告诉问橙她妈? 我很爱她? 这辈子没机会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希望身边的那个人会是她。”
莫大宝一边说着一边将单谚手中的青铜剑一点一点的压低,直到剑尖抵在自己身体的心口处。
“你动手吧,我见不得这血腥场面,先走一步了。”
莫大宝松开了手转身走向李氏兄弟两个? 从罗奶奶手中接过他们,一手领着一个慈祥的说到:
“上辈子爹欠你们的? 没看着你们成年? 没帮你们申冤? 一会咱们去阴司的路上你们可要跟紧我? 咱们再逛逛鬼市? 尝尝阴间的东西好吃吗。”
莫大宝领着两个孩子穿过病房门向病房外走去。
单谚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举着剑看着剑身上的镇灵石链掉落在莫大宝的心口上? 镇灵石链中间的位置隔着病号服鼓起了一个馒头大小的包。
剑尖就扎在这包上,却因为单谚的犹豫不决,连病号服都未刺破? 随着包越鼓越大? 剑尖被鼓包吞没一块? 再不做决定剑尖就要刺破这个包? 刺入莫大宝心脏内了。
他终于开口了,他开口询问着一旁的罗奶奶:
“为什么做出选择的那个人一定要是我?”
“十三年前的莫家被灭满门,兵器库被盗就是因你而起,如今御煞的心在你身上,你完全可以代表御煞做任何决定,自由还是继续被封印全由你说了算。”
“你不是罗奶奶,罗奶奶又聋又哑不会逼我做选择,你也不是人,没有人会选择让自己陷入陷境,你更不是魔,魔会拼尽一切也要让御煞复活,能想出这种把命运的摆锤交到别人手中,自己冷眼旁观,那你一定是神!就像千年前一样冷血无情伪公正!”
单谚低头看着剑尖拿捏着分寸防止这个鼓包现在就破裂,嘴里说着他自己的分析,可语气又像极了御剑心的目中无人。
连罗奶奶都一时晃神分不清自己面对的究竟是谁,但她还是铁面无私像机器人一样不掺杂任何感情的问出:“你的选择是什么?”
“莫大宝要救!人与魔之间的关系也要维持!时代在变化!已经不再是以前为了短缺的食物、稀少的水源、过冬的兽皮洞穴再去争抢的时代了!人与魔终能共处一片天下!”
单谚说着握紧青铜剑努力不让自己的手颤抖,朝着鼓包扎了下去,一股带有腥臭味的黑血涌出溅了他一脸,他怕扎深了真害了莫大宝的性命,立刻拔剑将青铜剑扔在地上,帮莫大宝从伤口处向外挤着黑血;从床缝间滴落的血水沾染到青铜剑上,青铜剑开始生锈,铜锈由点扩面逐渐布满整个剑身,最终厚厚一层铜锈黑斑遮盖住了青铜剑本该存在的光泽。
单谚还在挤着莫大宝心口处黑色的血水,耳边传来了罗奶奶略带回音的声音:“记住你今日所言,未来还有一线转机。”
他再抬头找去,罗奶奶已经消失不见了,耳边突然传来电子表的报时声:“现在是北京时间零点整!”
莫大宝身旁的心率监听器再次发出平稳的“滴…滴…”声,莫问谦趴在玻璃上敲打着玻璃对着单谚作着夸张的口型,轻声说着:“你怎么进去的!”
单谚再次回神,低头看着莫大宝的心口处,那有什么血流如注黑血浸透了整张床,只有一点豆粒大小的黑色血痕浸透了病号服,而自己脚边的青铜剑已是锈迹斑驳,就像刚从土中刨出来的陈年老古董。
“你快出来!没穿防护服被护士看到会罚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