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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内室摆着几个炭炉,烧糊的焦味蹿进鼻子,胸前的一点炙热戳的他“嗷”的一声激醒过来。
浑身赤裸,高晓旺起初不明白身在何处,他努力的回想。
当时先是夏翩跹挣开了他的怀抱,然后她跑过去坐在屏风旁的躺椅上喝了口水,看她喝的痛快,他想起自己那是也赶忙急三火四的跟过去,接过茶杯猛灌了一大口,凉茶下肚仍觉得体渴难解,他迫不及待的蹬掉所有的衣服,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高晓旺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讲经时传条子,洗澡时唱段子,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是为了整治自己。
“痛快了吗?”火光应着她那一身的鲜红,眼前这女子好似自烈焰中冲出的女妖。
夏翩跹手中拿着半长的铁钳,钳口上面夹着一块烧红的火炭。
“小姑奶奶问你痛快了吗?”她冲高晓旺的前胸再一次狠狠地戳下去。
呲啦!
“啊!疼!疼!疼!”高晓旺失声痛呼:“拿开,拿开!星使痛快了!..痛快了!烫..烫啊!!”
“不烫我戳你做甚?”
她丢开铁钳,自腰间抽出流火飞红插进炭炉:“色胆包天的小畜生,给你你就敢要,占便宜占到小姑奶奶身上来了,还让我叫你什么?叫哥、叫爷的也就忍了,让我叫你小旺?”
徒劳的挣扎过后,高晓旺发现自己被锁在一具器械上,身前身后都是铁,双手分别绑在一根铁棍的两端,双腿分开扣在两条铁櫈上。
铁棍、铁櫈均于上面相连,抬头看去,这器械的上方镶有一轮看似百斤的利刃大斧,那斧头像钟摆一样,靠着自身的重力不停的从左到右来回悠荡。每一个来回,斧头都发出“唰唰”的巨响。再往上看,斧柄末端是几个大小不一的齿轮,齿轮上方又连下一根粗铁链,铁链另一头缠绕在那边的一个磨盘上,而磨盘边,栓着一头蒙上眼睛的毛驴儿。
高晓旺毛骨悚然,看这阵势是打算要他的命啊!那头驴一拉磨不要紧,关键是那连动在上方斧子会跟着摆下来,自己就是铜皮铁骨也经不起这百斤巨斧势大力沉的一轮!
体会着这冰冷残酷的东西,高晓旺心肝直颤,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都到这当口了下体还徒自鼓胀着....
夏翩跹欣赏着他观察这器械的眼神:“看明白了吗?”
“星使是你我亲奶奶,你绕了我吧...我不敢了,真不敢了,你信我!你信我啊!”
“我信你奶奶个腿儿。”她不知自哪里拿出一块脏抹布,掰开高晓旺的嘴硬塞了进去。
“唔...唔!”
伸手用袖子擦着高晓旺脸上的冷汗,她笑道:“晓旺哥哥胯下这铁玩意儿叫做决择之刃,名字嘛是我自己起的,听说是汉朝那会传下来的古物,主教当年不明白它是什么就赏给我做耍子了,后来我翻了不少书籍,才知道这东西当时是用来惩治那些敢和皇上的女人通奸的臣子所用的东西。”
“你看啊那驴子一动,斧子下来是肯定的,但怕你着猪脑子不顶用啊,小姑奶奶还得给你讲上一讲,”她似是突然起了兴致笑嘻嘻的嘴里不停,手上连连比划:“这斧子一下来,你腿上的两条铁櫈就会伴随着机撬向两边叉开,这样一来呢,下身那三寸的东西就会凸现出来,如果不想死啊,那你就推这手里的铁棍子,它和那上面的斧头相连,往前一推斧头就会向前移,你想啊,斧子位置往前了,你这猪脑子自然让出来了呗,斧子就奔着你那东西去呗。放心,我怕你那东西不争气,还特意给你灌了些交欢散,免得它临阵退缩保不了你的小狗命。投机倒把也是不可以的啊,老话说的好这鱼与熊掌啊!不可兼得。上面只有两个卡扣,要么往前要么向后,要不这东西怎么叫决择之刃呢,你说是也不是?”
“唔...唔...唔!”高晓旺有话说不出,只能狠狠地盯着她。
夏翩跹摸摸他被冷汗侵湿的头发,道:“别说小姑奶奶没给你生路,做鬼还是做太监,你自己决定吧。”
“唔...唔...唔..哏哏..呜!”
猛抽了他一个嘴巴,夏翩跹徒然变脸:“少吭唧!给我憋回去。”收起笑颜四处望了半晌,自角落里又找出一块抹布将高晓旺的鼻子也堵上了。
从炭炉中抽出烧成一片通红的火剑,她慢悠悠地走到驴子身旁。
“你要是真能做到士可杀不可辱的话,记得下辈子别来招我。”
随着她一剑刺下,那驴子后腚上突然插进了滚烫的流火飞红,疼的“啊哈啊哈”的惨叫。
器械开始运作!
耳中充实着咔咔的齿轮响、吭吭的铁链响、唰唰的斧子响、嚯嚯的转磨响还有那“啊哈啊哈”的驴叫。
脑中是儿时爹娘的孜孜教诲、入教后的摸爬滚打,他高晓旺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必然轰轰烈烈的成就一番大业,可如何能想到一时的鬼迷心窍招惹了凶神,竟然要面临这样艰难的选择。
高晓旺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如今,不当人?还是不当男人?
眼看着,那百斤大斧不留情面的、劈头盖脸的摆荡下来。
他心疼的呲牙咧嘴。
他告诉自己,死亡要远远比羞耻更另人恐惧,心中一个声音喊道:“试问天下间谁舍得一死?”
双手握棍,他最终依依不舍的把手里的铁棍向前推出......
巨大的斧头让过了头颅,摆动在面前,斧头每每荡过变有一阵冷风扑面。
高晓旺出透冷汗用力地向后缩着身子,试图把下胯的东西收回来。可那不知好歹的玩意儿真如断头台上的猛士,都死到临头了,还犹自铁骨铮铮地硬着脖子。
唰!
锁扣随着巨斧的落下而自动地开解,高晓旺跌坐在地,不顾下身血流成河,只是怔怔地向飞落在远处炭炉边的那物挣扎着爬去。
他边爬嘴里边骂:“汝母婢也!天杀的贱人,给奴才做奴才的奴才!”
听着他嘴里的漫骂,夏翩跹坏笑着一脚将那炉子蹬倒,炭火飞散,落盖在高晓旺忍痛割下来的爱上。
看着地上那东西渐渐被炭火烧成焦黑的一团,他捶着地大骂:“呜呼!哀哉!哀哉啊!”
一把药面被狠狠地撒在伤口上,高晓旺疼得浑身战抖,却是连叫喊的力气都省了。药面遇血马上化开,杀得伤口处生生的疼!
“小题大做的样子,有那么疼吗你?”
“难道我把止血药和昨天做菜的食盐弄混了?”夏翩跹用力的忍住笑道:“别那么娇气,食盐照样能止血消炎!小姑奶奶说一不二,不会再与你计较。血也止了,收拾收拾东西你可以走了。”
他强撑住意识,在嘴中挤出几个字:“我日...我日...我日....”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这辈子已经是太监了,下辈子再喊日吧!”
夏翩跹捡起那跟铁棍噹啷一声扔到他身前,“这棍子,小姑奶奶送你留个念想。”
※※※
十月三十,小雪,冲鼠煞北,诸事不宜。
就像是在指引人们探寻这世间里最美好的物件儿一样,那颗星星在夜空中,划出了银亮的线条。
晶晶闪亮的星,似河里溅出的一滴水花儿,又像站在那天宫边上的某个寂寥仙女挥手扔出的一颗闪光石子,在那一瞬间,那流星变成了一道银光。
它从银河当中飞脱出来,拖着带有白色磷光的长尾巴,划破了黑夜的长空,悄无声息地向东面坠落下去。
天边擦亮的一瞬,如风一般,无痕的驰过寂静。
续而,漆黑再次乘机吞噬了光辉,把坠落的孤独丢给了那一颗颗伤痛的心。
星星流过的当口,院子也被照的明亮,站在院中的夏翩跹轻摸着窗纸上捅出的小小破口。
得知昨日叶声闻跟徐鸿儒去了山东,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一去,要到何时才能再见?
落花已作风前舞,流水依旧只东去。
好歹相识一场他就不能来道个别吗?可这又是谁在自己的窗前偷看?如果是他,那他会不会刚好看了到什么?会不会误会了什么?要是他真的误会了,那是不是又说明了什么?
他还惦记着自己吗?看见了好?还是没看见才好?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时间夏翩跹的心中左右摇摆忽悲忽喜。
刚刚好美!你有没有看到呢?
仰望着星空,她拿出短剑,在院中空地上刻下心中的愿望。
相别,不相忘。
※※※
叶声闻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望向窗外,距离山东地界只剩下几十里的路程。
看着徐鸿儒在打坐养神,他迟疑的咳嗽了一声道:“大长老,你见过流星吗?”
徐鸿儒眼也不睁的问道:“这么快就到子时了?”
听徐鸿儒这么一说叶声闻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应该是。”
徐鸿儒半睁着眼,又道:“是落到东边了?”
叶声闻又冲窗外的夜空瞧了瞧:“是东边。”
“怎么?”徐鸿儒似是突然想起了他最初的话题,道:“声闻打算许个愿吗?想问问老朽这东西灵是不灵?”
叶声闻听他这么说,似乎也来了兴致,可转眼间心头又有酸意涌上,他自嘲的问徐鸿儒道:“大长老,孟子那句鱼吐吐沫不如往湖里游的话怎么说来着?”
徐鸿儒笑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此乃庄子所言。”
叶声闻听了,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思量着这句话,想着那些日子夏翩跹和自己的装出亲近,他明知道那不是出自她的真心,可自己却忍不住地犯贱,总觉得她应该是自己的人。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一开接触就喜欢上了她,明知道自己那是一文不值的一厢情愿,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庄子说的好!相濡以沫都不如相忘于江湖。更何况自己终究只是一厢情愿。
徐鸿儒看他神色间黯淡了下来,又道:“怎么?老朽看你似是有些落花流水的意思。”
叶声闻素来知道大长老平日里为人亲和没有架子,不免放下戒心:“嗯!我是让人家玩的落花流水了。”
徐鸿儒呵呵笑道:“老朽是说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声闻是不是想成丢盔卸甲了?”
叶声闻不好意思的笑笑。
“有空多读点书,风月场所不过是些个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那摘花楼还是少去的好。再说里面也没几个上眼的,男儿丈夫一定要做到万花从中过,片叶不留身。”
叶声闻听徐鸿儒话里的意思,想必大长老是以为自己迷恋上了教都石佛口青楼里的某个风尘女子。他点头笑笑也不解释。
徐鸿儒看看他,正色道:“对待那个不值当的女子,出钱、出力、不出感情,若是真遇上那值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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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可遇上过值当的?”叶声闻忍不住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