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看一眼就认出了三人中那走在中间的红色身影。
心里一乐,这不是小姑奶奶吗!
在此之后又听见夏翩跹拿鬼吓人,猫在一边看戏的方子天便起了戏弄之心,一路远远地跟着,幸而他看的见灯笼,而灯笼却照不见他。
灯是光,而他与周围的漆黑融为一体。
※※※
被三个貌美的女子呆呆地盯着,这时方子天脸上竟似生出了一丝害羞,他嘻笑着又问了一遍:“谁喜欢我?”
“喜欢我可不白喜欢,谁喜欢我我就向着谁!”
待到看清来人是谁,夏翩跹心中狂喜:“喜欢你!我们三个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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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都喜欢你!”
接连受到出山阻力的她就像是濒临死亡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不对!不是稻草!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方子天是简直就是参天大树!
方子天听的心里舒服受用,一撇嘴道:“我不信,三太子那么大能耐三头六臂的,还用我帮?”
夏翩跹一听这话,撤掉缠在蓝兰身上的胳膊腿儿,仰头道:“方才是你装鬼吓我?!”
欣赏着三个女子躺在地上或妖娆或青涩的姿势,方子天嘴里邪笑:“本想继续装来着,可是我发现你们三个美人一个比一个抢风头!我这老掉牙的把戏就自渐形秽了!”
地上的蓝兰和夏莲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规规矩矩的起身,只有夏翩跹坐在地上大咧咧的缕缕被蓝兰抓乱的头发:“你还有脸说!”
方子天也站起身,双手交叉在胸前,他笑容不减看看夏翩跹,依旧执着方才的话题:“谁喜欢我我帮谁!星使当真喜欢我?”
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夏翩跹心里觉得这下可有了靠山,她们姐三个和方子天又没梁子,况且自己在回音岛还就过他的命呢!
面上也不见害臊,夏翩跹瞪了方子天一眼道:“喜欢!真喜欢!”
方子天不依不饶:“大点声,再说一遍!”
夏翩跹:“喜欢!真喜欢!”
笑看着夏翩跹,知道她翻脸如翻书,方子天见好就收,转过头又去问缩在夏翩跹身后夏莲道:“你呢?”
被夏翩跹暗中推了一把,夏莲赶忙乖乖的应了一声“喜欢”。
蓝兰见自己早思暮想的男子终于将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将平日里设想的无数句再见到他时要说的话语全都忘了,心中小鹿乱撞,面上发烫,一时间竟是觉得头晕目眩。
没有追问蓝兰喜不喜欢他,方子天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到她手里:“快擦擦小花脸。”
本来无比激动的蓝兰听了这话,才突然想起自己此时一脸的胭脂,接了手帕,羞得立式转过身去,心里恨不得将该死的夏翩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
夜过子时,把守在地道出口的白莲教弟子突然听到甬道里传出了响动。
心急如焚的韩伟庭推开众人走到近前,忽见一个身穿教服的弟子从甬道里被打了出来,只见那个弟子在地上滚了几滚,弄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刚刚翻身就指着出口处喊道:“那夏翩跹在里面!”
搭了一眼地上的人,只见他面上灰头土脸辨不清面容,而白莲教教众过万,真是变清了面容,白莲教主也未必叫的上名字。
场面一时混乱,韩伟庭暗道,这一个普通弟子是如何知道要抓的人是夏翩跹?
可还未及细想,只见出口处随着一声娇喝,蹿出了一个红色身影,韩伟庭心中一荡,念起来之前和闻香教主王好贤打听过这七杀夏翩跹的行事喜好,其中夏翩跹爱穿红衣这一条,他记得尤为清楚。
韩伟庭口中连声呼喝,身边的几个弟子听得他焦急的口气便知今晚上要堵的就是此人,于是纷纷抽剑,以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站定了方位,正将场中的红衣少女围成五居中央之势。
那是莲花九宫阵!
九宫在奇门遁甲中代表地,大地,为奇门遁甲之基,是不动的。
古时将奇门遁甲分为天、地、人、神四盘,四盘之中唯有地盘是不动,为坐山。由其可见出自白莲宝鉴中的这套阵法是以不变应万变,此阵任其对方有通天之能也可靠着五行参数,循环往复将其气力逐步耗尽。
韩伟庭此时不放心别人,亲自带阵站在乾宫位,也就是阵法生门,摆莲花九宫阵是为了对敌形成包围,随着阵势变化,摆阵的几人即可联手往复,流转不息。
这是在最短的时间生擒夏翩跹又不至于伤到她的最好手段。
阵法开始流转,几人围着阵中心的夏翩跹转了三圈,可她竟是呆立不动,韩伟庭不禁心生敬意,暗道闻香教这位七杀星使果然见识广博,陷在莲花九宫阵中竟然懂得切忌焦躁,以不变应万变。
又转了四五圈,却见她依然呆呆站着中间,韩伟庭抓人心切,不得不招呼阵中的弟子出击试探。
站在离宫位的人一剑刺出,可还没等招式使老便见那红衣少女双手高举过头顶,口中急切的大喊道:“别刺我!我投降!我束手就擒!”
月色下,看着夏翩跹的双手已被围上前的弟子擒住,韩伟庭不禁心下恍然,太容易了吧?
急忙走到近前将她的头抬起细看,他心下一凉,果不其然,纵然眼前这少女容貌清丽可她绝不是夏翩跹。
正纳闷这女孩是谁的当口,脑后袭来一阵劲风。
匆忙间火速被逼的向右闪身,回头的霎那韩伟庭恍惚看到了身后击来那物,竟然是一条青色的龙!
电光火石间,他闪开了那物迎头的致命一击,可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向右边躲闪,紧接着,头顶又出现了一条青龙!
这一次他只能正面硬挡,可手中折扇没来得及打开时,腕骨咔吧一声被击断。
随着传进耳边的奸笑和腕子上钻心的疼痛,他意识到那之前被踢出甬道的、灰头土脸的、穿着白莲教的弟子,竟然是方子天!
看着他冲进人群舞抡起两根青铜龙棍,韩伟庭觉得方子天这一刻就像化身成了蹿进鸡窝的斑斓猛虎。
※※※
潜伏在甬道口,夏翩跹死拉着蓝兰,仿佛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丫头转眼又能没了影,她聚精会神紧盯着月亮地下的状况,眸子里反射着光亮。
那边穿着自己红衣服的夏莲按计划拖延着时间,韩伟庭带人围着夏莲转圈浪费着时间,方子天闲人一个,站在莲花九宫阵之外,走到这边有意用身子挡住甬道,他一边拿出别在后腰的棍子一边背身打着手势;此刻白莲教的注意力全放在夏莲身上,方子天又时刻护着她,甬道这边根本没人注意。
这就是机不可失,夏翩跹不再向那边多看一眼,一把抓起抹不净一脸胭脂红的蓝兰,赶紧溜了出去。
纵然夏翩跹让蓝兰在方子天面前出了丑,可她还算认得清形势,甩开甬道口的喧嚣后,蓝兰带着夏翩跹一路小跑,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涿鹿山设在揽月峰下山秘道的入口处。
拔草掘土,帮着蓝兰推开挡在入口出的大石头,夏翩跹不解道:“你那个死爹脱裤子放屁!为什么不将两处地道打通!不然哪来的这些麻烦!”
蓝兰手脚并用,对着大石头又推又蹬吃奶的力气也用上了:“姐姐你说的容易,挖个坑还得钱呢!当年修道修到这里的时候正巧就没银子了!”
“没银子就去抢啊!自古以来武林豪杰那个不是天大的贼盗!”
蓝兰接道:“爹爹当年把十里八乡的地主老财都杀静了!老百姓手里有点粮食就不错,那搜得出银子啊!”
搬开一人多高的大石头,香汗淋漓的蓝兰见夏翩跹累的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正要进洞,却看到夏翩跹喘着气回头,蓝兰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身后十余步外站了两个人,起初吓得她一惊,可看清那两人面容时,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在观云宫制住蓝正然的二师兄贺翔。
早在姜午阳之前,贺翔早就被左丘辰收买,贺翔投敌叛变的条件只有一个,他想要蓝兰。
发觉了蓝兰一身的怨气,夏翩跹颇为无奈道:“拦路的鬼怎地这般多....”
贺翔与那人站定在十步外,转头说道:“邱左使,我们一人对一个,贺莫只要小师妹,这夏翩跹给左使回去领赏。”
白莲左使邱莫言哼了一声,一眼也不瞧贺翔,好似在她眼里,他就是一条狗;两人一方是谄媚,一方是鄙视。
早知一无是处的二师兄对自己钟情已久,蓝兰听得火冒三丈,怒道:“姓贺的你做梦!爹爹的死事你也有份,蓝兰就是死也不会从你!”
贺翔听了依旧拿出一副兄长的口气对蓝兰道:“小师妹快住口,此间有邱左使在,就是她夏翩跹也没有说话的份!师妹还是免受些皮肉之苦,乖乖的跟我走了吧,二师兄日后必定把你捧在手心上,护在...”
注意到邱莫言不耐的面色贺翔马上住了口。
夏翩跹从没见过邱莫言,但早就听说过白莲左使武功特异内外兼修,是韩伟庭麾下第一高手,此间与她狭路相逢,自己重伤初愈又带着蓝兰这个累赘,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抽剑走上一步,夏翩跹悄悄给身后的蓝兰打着手势,意图让她赶紧进地道跑路。
蓝兰会意,却没动步。急切的道:“姐姐,出山密道就一条直道,他们若跟的紧,进去了也跑不了的!”
贺翔听的拍手大笑:“我就爱师妹这个可爱的性子!”
夏翩跹急的没辙,心想方子天这个天杀的贱人怎么还不来!可她天生好强,输人不输阵,硬挤出一丝笑道:“这丫头你带不走!”
贺翔道:“我为何带不走?”
夏翩跹:“有我在!”
邱莫言冷哼一声,面上带着嘲讽:“七杀星使,果然自视甚高.....可不知揽得了这个仔细活,有没有那个金刚钻...”
“怎么说她也叫我几声姐姐!小姑奶奶有没有金刚钻,要你来管?”
夏翩跹自己都恨自己,为何为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丫头片子竟起了和邱莫言斗嘴的性子。
听她这般一说,蓝兰抬脚走到夏翩跹身边,激动的眼泪巴察:“姐姐说的话蓝兰都记在心里了,要是...咱姐俩今儿死不了,蓝兰...回头还给姐姐做好吃的!”
正在斗嘴的当口,身后赫然传来了方子天不耐烦的喊声:“你墨迹什么呢!把他给我宰了!”
夏翩跹和蓝兰就像是大旱了三四年的庄稼人听见了天边的滚滚雷声,欣喜若狂的转头望去,只见那披头散发的方子天背着一身红的夏莲,三步并成两步跑过来。
认出是方子天,贺翔再顾不上蓝兰转身要退,不想却被身侧的邱莫言伸手拦住了退路。
还没弄明白邱莫言为什么要拦他,贺翔就被其一个手刀砍断了颈椎骨。
夏翩跹一时间看的莫名其妙,邱莫言?内应?
放下背上的夏莲,方子天一脚踹开地道的铁栏。
“你们俩瞅她发什么呆,等上菜啊!”话未说完他伸手拉过夏翩跹蓝兰,便把三人推进了地道。
“韩伟庭后脚就到,这里交给你了!把石头绑我们堵上!”对邱莫言说了一句,随后方子天也钻进了地道。
初十六日。
一夜的大火将整座观云宫都烧塌了,满地都是黑木赤砖,破瓦碎砾。
姜午阳独自一人站在旭日峰上,伫立半晌看着昔日的一处处亭台楼阁都尽数化做了一片废墟。
早在回音岛时左丘辰曾派谢峰拉拢过他,有过近两个月的密信往来。来涿鹿山的路上,左丘辰还答应过他,杀了蓝正然他姜午阳便是观云宫主,可左丘辰失约了,如今整个涿鹿山在大火之下已是一片焦土,拿的动的都带走了,拿不动的全砸碎了,满门弟子树倒猢散,死的死、伤的伤、被抓的被抓,就连小师妹蓝兰都没了踪影,左丘辰没有杀他,可这一切却远比杀了他更让姜午阳屈辱百倍。
扒出蓝正然的焦尸用外衣裹了,姜午阳把个个山峰又走了一遍,每一步都让心里的恨更深一分。
不报此仇,简直是枉自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