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日

第七十二章 问与答

两人从侧门进,绕过镇煞的符箓、辟邪的画像,又过了存放有龙虎山一柄法剑的独楼,才来到停尸房对面的牢房里。魏远书忍不住捅了捅白清江的胳膊,小声问道:“你信不信鬼神?”

白清江一脸淡然:“不在乎。”

魏远书朝他竖个大拇指,顺手推开牢房的门,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夹杂着泥土和新鲜血液,还捎带着一两声痛苦的尖叫——自古的牢房大抵皆如此?

徐潮生就在此间。

紫竹村隐世避居,但也在盟约约束之中,犯了事自然也另当别论,就暂时不下镇魔楼,不过紫竹村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私底下毁约的事情没少做,那么,严刑酷法先挑上那么几样松松筋骨,若是不配合就换个法子,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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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子,若是配合就原滋原味再来一次,总之对犯人而言,巡捕司的残酷之处算是初见端倪了。

魏远书并不进去牢房,只是问了问狱卒大致情况,便吩咐用刑的人退下,自己则倚着牢房的门框,笑问道:“听闻紫竹村远居千里之外,放舟牧海,怡然自乐,却不知来我长安作甚?莫不是鱼虾吃腻了,想来尝尝稻栗禾粟?”

徐潮生神态萎靡,长发披散落肩,却依旧死死盯着魏远书,一言不发,瞧着很是倔强。

魏远书倒也不恼,只摸了摸鼻子,记起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翘起:“我听说紫竹村女尊男卑,你别是,被玩坏了扔出来的吧?”

徐潮生闭上眼,把头扭到一边,不言不语。魏远书倒也没有动刑的心思,只是觉得有趣,关于紫竹村的消息,碧落楼里都少得很,只知道些大概,如今遇上活的,可不能轻易毁了。思及此处,他不紧不慢道:“紫竹村也算是个大派。昔日里紫竹村门人持杖远游海上,留下仙人乘风的故事,也是一桩美谈,后来避世不出,对江湖也算是一大损失。”

这话可就是十足的夸赞,没半点假了,魏远书继续道:“当初在平乱崖上签订盟约,你们紫竹村的采珠人也是到场的,所以大可放心,巡捕司不会为难你。”说着,他看一眼墙上挂着的刑具,面不改色心不跳,话风一转:“不过嘛,巡捕司也有规矩,你总是闭着嘴什么都不说,我也不好朝上头交代。我也知道你们江湖人士骨头硬,这些刑罚对你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如这样,咱俩交个朋友,朋友之间闲谈叙事,总不为过吧?”

这话越扯越远,哪有捕快和犯人做朋友,还是在这大牢内?不过魏远书倒是越说越起劲,继续道:“你紫竹村是海外名门,享誉中原,武艺高强。在下也师从前代神捕魏西云,也是名门之后,和你认个朋友,你不算掉价。”

白清江在一旁听着魏远书“循循善诱”,也是微微一笑,魏远书的话不算自吹自擂,魏西云的名头确实大的顶天了。徐潮生蓦然睁眼,终于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他自进巡捕司以来的第一句话:

“魏西云剑法乃家传,你是何人?”

魏远书眼见着起效,当即哈哈大笑,朗声道:“在下魏西云之子,魏远书。”语气之中要多自豪有多自豪。

可惜徐潮生只是冷笑一声,骂道:“朝廷鹰犬,父与子一丘之貉。”

一日之内被连说两次朝廷鹰犬,魏远

书也是纳闷,挠了挠头,笑着回道:“瞧你这话说道,紫竹村与朝廷可是互帮互助,盟约上清清楚楚,你们的采珠人也是答应了的,怎么就鹰犬了呢?”

徐潮生一怔,厉声道:“放屁,欺诈来的盟约,算什么数!”

魏远书心中明了,这是又一个自以为被骗了的可怜人,不过当初的事情稀里糊涂的很,他也懒得辩论了,只是继续:“算不算数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说有什么用呢?年轻人要立足当下嘛,你看如今国泰民安,你紫竹村也功不可没嘛,这繁华盛世有你功劳,理应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不过一码归一码,你说,我俩这朋友还能不能做?”

徐潮生一愣,没回过神来,就听得魏远书继续道:“你得知道,那盟约里头写的清楚,弟子犯事要连累门派的,你好歹一身高超武艺也是从那儿学的,不想看着紫竹村被皇上的舰队炸了吧?那就好好做朋友嘛,又不是要你杀人放火,紧张什么?”

徐潮生冷笑一声,不屑道:“我紫竹村远居海外,朝廷如何寻得?莫要多话,要杀要剐随你便。”

魏远书连连摆手,“那怎么能杀呢?我素来是最佩服江湖好汉的,阁下年少有为,已然能在般若剑阁的弘忍手上撑过而不倒,想来也是门中的好手了,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也不好交代不是。再者说了,我爹要是知道我损害了一株好苗子,还不得扒了我皮?”

这边讲的头头是道,白清江却要竭力忍住不笑。魏远书的话拆开听自然句句是真,盟约约定弟子犯事累计门派是真、这紫竹村的弟子武艺精湛也是真、魏西云袒护后背的名声更是真的不能再真,但连带在一起,听起来就像魏远书有所忌惮了,况且,这紫竹村的弟子尚且只有十五六岁,江湖险恶也只是略知一二,魏远书一通胡吹,他岂有一字不听的道理,巡捕司和你好言好语,本身就是面子了,可惜啊,魏远书出了名的不要面子。

再看徐潮生,其实抗拒之意少了许多,只不过,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罢了。

魏远书说累了,喝口茶水,继续胡扯:“我巡捕司明察秋毫,其实你做了什么事情啊,那都是查得出来的,莫说是杀人放火,就算是你什么时候掉了一根针、喝过一杯茶,都能揪出来,阁下初入江湖,想来是不清楚的,何况巡捕司秉持公正,邪不压正的道理总不变吧。”说罢,起身搬条凳子坐在徐潮生面前,继续道:“说来说去,你情我愿不好么?还是你们江湖对巡捕司误会颇深呐。这样吧,大家先认识认识,在下魏远书,那边那个冰块脸叫白清江。”说罢,笑嘻嘻地一言不发。

徐潮生盯着魏远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来:“徐潮生。”

“哦哦,”魏远书连连点头,“耳闻耳闻,久仰久仰。哎对了,阁下从海外来,去过金陵城没有,那处也有个徐公子,武艺家世都是一流,和阁下差不离啊。”

他所说的徐公子,是金陵豪族,亦是春雷卷榜上有名的高手,哪里是徐潮生能比的,然而人的天性如此,若是将你和差的比,你自知胜过他,自然无滋无味,可若是将你和超出你一大截的人比,你纵然自愧不如,其实心里开心的很。徐潮生嘴上不说,其实乐得很,却也一点都不流露,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你无须奉承,从我这儿也套不到话,闭嘴歇息会吧。”

魏远书呵呵一笑,自顾自又说道:“说起来,徐公子也是个妙人,在金陵城宴请宾客十天十夜,可恨巡捕司公务繁忙,不能一去啊。”

徐潮生冷笑一声,不屑道:“公务繁忙?忙着捞油水才对,徐公子宴请宾客三天三夜,传到你们这儿就成了十天,巡捕司还真是公务繁忙。”

魏远书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呦,记岔了,是江州的宗先生办婚宴办了十天十夜,瞧瞧碧落楼这手段,真蠢啊。”

徐潮生又一冷笑:“宗先生大婚,真是有趣,人家分明是丧宴。”

魏远书有些晒然,悻悻然换了个姿势,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聊了足有半个时辰,才不依不舍地拉着白清江离去。一出牢房门,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真有趣,我想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看着是粪坑里的石头,其实脑子里全是石头。”笑完了,才摸一把眼泪,揉了揉肚子,笑着道:“查吧,从东海入宣州再到江州再到金陵,不过这小子后边似乎发现什么,金陵以北的事情不肯说了,不过没关系,慢慢查。”

白清江点点头,二人往停尸房而去。那里还有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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