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一个能倾听他,包容他,让他觉得安心的怀抱。
想得快要疯了。
很想……很想有个可以依靠的怀抱。
还没有怎么述说,自己已经委屈得落下泪来。
他缓缓开口:“妈妈,我最近过得很好,我没有让成绩降下来,所以我的学校生活没有受到影响。”
“启明孤儿院的朋友也很欢迎我,就像你还在的时候一样。”
“孩子们也长得很好。”
“妈妈,你不要怪我,我真的不想要。我只想用这种方式,让你看起来还在陪着我。从没有离开。”
“一个人只要还在做他认为正确的事,就好像从没有离开过。”
“只要他还在贡献温情,就证明还没有死亡。”
他接着说了很多语无伦次,不着边际的的话,这话听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也完全没有内部的逻辑结构。
他知道,他只是在试图麻痹自己不要去想和感情有关的事情。
事实上,秦子律知道的,自己因为情绪过激时常处于心脏骤疼的状态,让他时常处于窒息的边缘。
可是现在他还没办法控制自己。
亲人的离去不是生命中的暴雨突至,而是人生中一场永远的潮湿。
只要一想起就会风雨翻涌。
他企图告诉自己妈妈没走,妈妈没有离开,可是感情再怎么强烈,在物理层面上,这个人都回不来了。
爱意可抵漫长孤寂,可是却抵不了真实的体温。这个有血有肉的载体,终将会被时间收走。
秦子律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不难过,不伤心。
因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流多少泪,祈求多少次,都回不来。
他的心里,他的生命里,已经永远有了一个被抛弃的伤口,愈合不了。
尽管,他看起来好像还有个家。
可是,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办呢……身体已经流了很多泪……它也承受得很累。
快要支撑不住了……
秦子律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原来,职业和感情是不冲突的……自己的梦想和感情也是不冲突的。
为什么以前自己没有对妈妈好一点呢?
明明他可以保护她的。
“呜……呜……”
秦子律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兽。现在才明白的他,已经为时已晚。
他想要爱的,想要陪伴的,也想要一个家,可是自己也没有付出过的家,是不牢固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用爱关过他,除了妈妈……还有爸爸。
“呜呜……”
这一刻悔恨和冰冷达到了顶峰,他觉得身体好冷。
可是,此时,墓园里刮起了一阵风。轻轻地抚过了他的手。
妈妈的墓旁植物生长得很快,一些杂草种子长得很好。
秦子律需要一个用来麻痹自己的理由,就算这样的理由很荒唐,但是他需要一个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哪怕再疼,再像刀尖上行走,但他相信,时间久了,他就会信了,也会麻木了,就不会再痛了。
这一次,他缓慢而坚定地开口,尽管嗓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和隐约的哭腔,但他尽量让自己连词成句。
“妈妈,以后你就化成风,化成雨来看我好不好?”
“只要人间的某一处刮起了风,下起了雨,我就知道你来看我了。”
似是得到了回应,长得四五十厘米高的植株,被一阵风划过,好巧不巧地抹去了他脸上的一滴泪,也擦过他扶着墓碑的手。
秦子律很想哭,但是他忍住了,从今往后,他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不会动不动就哭了。
原来国风、丧礼,从来不是迷信或者是落后的东西,它是人们寄托美好祝愿以及思念和哀思的东西。
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文化的力量。
不再迷茫,不再彷徨。
属于妈妈的心理学已经死了,她的着作已经落幕。可作为妈妈留在这世界上的遗产之一,他不能再只可怜自己。
他应该也要有保护的人和事。
就像他无数次的坚定。
妈妈会一直看着他的,就像现在时不时刮起来的风。
不要哭,相信什么,就会成为什么。他已经长大了,要学会坚强,也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从今往后,这副身子就是属于自己的了。无论它是伤痛还是病痛,都是自己造成的。与别人无关。是自己没有照顾好。
如果想要生活变得温馨,变得质量高,那这完全取决于自己的享受。
自己想要多温暖,就会有多温暖。就像妈妈还在时一样,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一定要花在自己的身上。
这一刻,属于他身上的枷锁又少了一点。
而他也真的明白了,如果是让你感到痛苦的,即使是妈妈给的感情也要无情地丢弃。
其实对于其他地方东西,也是一样的呢。
他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