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由于他们全身心投入到创作中，几乎没有了收入来源，家里的经济状况变得越来越紧张，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林云！你看看这个家都成什么样子了！”李梅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了沉闷的空气。她站在屋子中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愤怒和委屈。她的眼睛红肿，像两颗熟透了的桃子，显然是刚刚哭过。
林云低着头，不敢看李梅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忽略了家庭，忽略了妻子，他心里充满了愧疚，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沉甸甸的。
“你说话啊！哑巴了？”李梅见林云不吭声，更加生气了。她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一沓账单，狠狠地摔在林云面前，“你看看这些！水电费、煤气费、孩子的学费……哪一样不要钱？你倒是说说，我们拿什么交？”
那些账单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每一张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痛着林云的心。他弯下腰，一张一张地捡起那些账单，手指微微颤抖着。
“李梅，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林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想办法？你怎么想办法？你除了写你那破书，还会干什么？”李梅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她指着林云的鼻子，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孩子在学校都被人嘲笑了！说他爸爸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省钱，连菜都不敢多买！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担心这个家会散了！”
“李梅，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林云的眼眶湿润了，他紧紧地抱住李梅，“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你拿什么保证？就凭你那没人看的破书吗？”李梅挣脱了林云的怀抱，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痛苦。
“我……”林云语塞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梅的问题。
老王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知道，林云和李梅都是好人，他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李梅啊，你消消气，林云他也是为了……”老王试图劝解李梅。
“为了什么？为了他那虚无缥缈的理想？为了他那不切实际的正义？”李梅打断了老王的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他根本就不顾这个家！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和孩子！”
“我没有……”林云想要辩解。
“你就有！”李梅情绪激动，她一把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扫落在地，“啪”的一声，杯子摔得粉碎，像他们这个家一样，支离破碎。
“够了！”老王猛地一拍桌子，那声音像一声惊雷，震得屋子都颤了三颤，“你们吵什么吵？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李梅被老王的怒吼吓了一跳，她愣愣地看着老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林云，你也是的！你看看你，把这个家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老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算要写书，也要顾及这个家啊！你不能为了你的理想，就让你的妻子和孩子跟着你受苦受累啊！”
“我……”林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感到一阵阵的头痛，疼得他几乎要晕过去。
“爸，妈，你们别吵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是林云的儿子小宝。他站在门口，怯生生地看着他们，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看到儿子，林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他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地抱住小宝，声音哽咽：“小宝，对不起，爸爸让你受委屈了……”
“爸，我不委屈，你别难过……”小宝懂事地说道，他伸出小手，轻轻地擦去林云眼角的泪水。
“唉……”老王长叹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他来到院子里，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那烟雾缭绕，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复杂而沉重。
为了节省开支，老王减少了自己的生活费用，甚至开始戒烟。他那双原本就粗糙的手，因为长时间没有烟草的滋润，变得更加干裂，像老树的树皮一样。可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想抽一根。
“老王，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林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老王的身边，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还能怎么办？只能先顾眼前了。”老王吐出一口烟圈，缓缓地说道，“你先想办法借点钱，把孩子的学费交了，把家里的账单结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可我去哪儿借啊，亲戚朋友都躲着咱呢。”林云苦笑，这段日子，为了筹集调查的经费，他们已经把能借的都借遍了，现在谁见了他们不是像躲瘟神一样？
老王沉默了，他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眉头紧锁，像两座小山似的挤在一起。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有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谁啊？”林云疑惑地看着老王。
“镇上的王瘸子！”老王一拍大腿，“他前几年不是开了个收废品的站吗？听说生意还不错，咱们去他那儿碰碰运气！”
“王瘸子？他能借咱们钱吗？”林云有些怀疑。这王瘸子虽然跟他们也算认识，但平时也没什么交情，而且听说他为人吝啬，一毛不拔，怎么可能借钱给他们呢？
“试试呗，总比坐以待毙强！”老王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来，“走，咱们现在就去！”
两人来到镇上，找到了王瘸子的废品收购站。只见门口堆满了各种废品，破铜烂铁、旧报纸、塑料瓶子……应有尽有。王瘸子正坐在门口的一张破旧的藤椅上，悠闲地摇着蒲扇，看到林云和老王，他先是一愣，然后热情地招呼道：“呦，这不是林家小子和老王吗？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