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平静而放松的脸庞，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我昨晚睡得好吗？出乎意料的是，确实睡得很好。在承认了盛图南所做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后，他握着我的手，像婴儿一样安睡。没有噩梦，没有暴躁，甚至没有轻微的颤抖。几乎就像是他承认了自己的计划，并向我保证他会拯救下羽，这让他比我自己感觉更好。
想到他，我不禁想起了上阳人可怕的计划，要在接下来的几周内带入两千名儿童。想到这么多孩子将被关押在南门的奴隶区，我感到恶心。更不用说下羽城中的病毒，它已经在蔓延释放，正在夺去下羽人的生命。我忍不住想到了我的家人。如果他们被感染了怎么办？如果在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之前他们就去世了怎么办？
这个想法在我胸口形成了一股恐惧的气泡。这一切太多了，我无法忍受这种未知。
哨声响起，告诉我下一场比赛开始了。我的比赛就在下一场。
我抓住方妍的手，让她吃了一惊。“什——”她刚开口，我立刻示意她安静。我看着门口站着的下羽服务员，一个显然是在偷听我们谈话的小男孩。
“你能给我们一分钟吗？”我用坚定的语气问道。谢天谢地，他年纪小，我的严厉表情让他迅速点头，通过一个小隧道离开了房间，通向其他等候室。
“你知道他们下周要带进一千个下羽人的事吗？”我低声问道，再也无法将这消息藏在心里。
她用震惊的表情看着我，然后慢慢点了点头。“齐德龙告诉我，他们今天会宣布这件事。”
她的坦白让我有些吃惊。为什么她看起来如此镇定？
“下羽城中上有一种病毒，据说它已经和正在杀死很多人。”我哽咽着说出这些话，脑海中痛苦地闪过父母和弟弟的身影。
“是的，这就是他们要尽可能多地把下羽人带到这里的原因。”她轻声说道，我抬头看着她绿色的眼睛，疑惑她是否真的相信自己的话。
“方妍，那是两千人。两千名将被折磨、奴役和杀害的奴隶。”我愤怒地说。她对整个情况的冷静让我更加难受。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死。看看我们。”她说，我一时无言以对。“你怎么看不出这是多么错误令人发指的行为？万一这全都是谎言呢？一个把我们更多人带到这里受折磨的阴谋？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奴隶日子了吗？”我严厉地责问道，她迅速用手捂住我的嘴。
“你疯了吗？这样说会让你送命的。”她低声喝道，然后环顾四周，显得十分紧张。“我不相信齐德龙会骗我。他一直对我很好，真心关心下羽。上阳人将会拯救所有那些孩子。他们在这里就不会感染那种疾病，是的，其中一些——较弱的——可能会在途中死去，但强壮的会生存下来，就像我们一样。能够像我们一样为我们的领导者服务，对他们来说将是一种荣耀。想象一下生活在下羽上，永远不知道我们的起源，不知道伟大的上阳帝国的殖民范围有多广。想象一下，他们一生都不可能知道世界有多么广阔。”
我瞪着她，完全愣住了。我从未意识到我们的想法竟然如此不同，我必须知道我们究竟有多大的差异。她之前提到过她的父母，但非常简略，这让我意识到我对她的了解远不如我以为的那么多。
“你不担心你在下羽的家人吗？担心疾病会影响到他们吗？”
她对我的问题几乎没有反应，但她的回答冰冷且充满愤怒。“我的母亲是个赌博瘾君子，我对她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自从我被带到这里，我的家人对我来说就已经不存在了。如果你也能这么想，江雨柔，那会明智得多。”
我闭上嘴，慢慢地点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吴倩的背叛和我背部的伤痕突然浮现在脑海，我迅速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同样的错误。
“我知道。对不起。他们一直都是出于对我们最好的考虑，那就是我成为战士的原因。一定是比赛前的紧张。”我重复道，方妍的脸色立刻柔和下来。
“当然。别担心，你会表现得很出色的。你会胜利的。”她突然笑了，气氛的变化让我感到尴尬。幸好，我们的引导员匆忙走进房间，走向门口。
“轮到你了。”他说道。
我站起来，用汗湿的掌心擦了擦裤子。方妍的话带来的震惊很快就消失了，当我步入开阔的竞技场时，成千上万观众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朵。我感到熟悉的肾上腺素激增，耳边血液的轰鸣声变得响亮，心脏在肋骨间剧烈跳动，我走向场地中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