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舟高中时期的课业很忙,每天放学过后都要学着处理集团公司里面的事。
虽然不需要面面俱到,但不管对错,都必须做出决断。
他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件事,是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月考有一门课没有考好,他心不在焉,所以在看公司报告的时候,就随意地浏览了一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随意签下名字做的决策,会造成一个家庭的破裂。
男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女人带着五六岁的小男孩,居住在乡下老家。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
第二天他打开房门,让司机开车带他到了那个女人住的地方,他记得车开了很久才到。
他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远远的看着那个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孩,天真烂漫,女人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那个经理做的投资项目出了问题,被项目公司追责,他压力过大,突发生了心梗,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是多么地恐慌和害怕。
顾廷舟就坐在车里,直到天黑他都没有下车,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女人和孩子。
最后还是接到了爷爷顾司耀的电话,司机才把车开了回去。
他回了顾宅,质问顾爷爷,“为什么发现了问题,不阻止?”
顾廷舟所有签过的字,都会由顾司耀过目,然后才会交回公司执行。
所以顾司耀是可以阻止事情的发展的,但是他没有,任由错误的决断执行下去。
顾司耀神色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有些错误只有自己犯了,知道造成的结果,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顾廷舟看着毫无感情的顾司耀,他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顾司耀:“你不必担心,这件事顾家会妥善安排那个经理和他的家人,顾家有资本承担你试错的结果。”
“但你记住,相同的错误再犯,就要你自己承担。”
“作为一个决策者,你身上肩负的是万千员工,你要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时刻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是你作为顾氏继承人的基本要求。”
顾廷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房间,在他的记忆里,平时一分钟就可以走回房间的路,那天却变得足够的漫长。
漫长到自己需要使用全身的力气,才能走到房间。
不知道是顾司耀铁血的教育,还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只有自己犯了错才会记忆深刻。
从那以后,他每次握笔签字,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出那个小男孩稚嫩的脸。
由于学业和公司的事让他每天都喘不过气,唯一让他觉得解脱的就是每周五的那一个小时。
他会来到学校的琴室,畅快淋漓的弹一个小时钢琴,摒弃掉所有困扰的事,只是沉浸在八十八个黑白琴键里。
他第一次见宋晚婉,她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少女的容颜淹没在黑暗里,就像是误闯进禁区的人。
顾廷舟有觉得被打扰的感觉,但他并未叫醒她,像往常一样打开琴盖,熟练的开始弹奏起曲子,也没有刻意的降低声贝。
就像教室里未曾出现过那个少女一样,静默如空气。
他弹奏他的曲子,她安静的睡她的觉。
一个小时到了,他起身盖上琴盖,一眼都不会朝着少女看去,就出了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