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心里暗暗把谢珩狠狠批斗并鄙视了一遍,结果一抬头,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
咋的了这是?
给自己丈夫做件衣裳不犯法吧……
谭氏就问了,“老三媳妇,老三身上那衣裳,可是你给他做的?”
乔乔含羞一笑,装作不好意思说话的样子,余光给秋荷使了个眼色。
秋荷便笑道:“二太太好眼力,那可不是我们夫人亲手裁制的嘛!夫人可是从九月就选好了料子,密密匝匝,费了几个月的工夫,前几日一做好,就赶上天冷下雪,紧赶着就给三爷送了去。”
秋荷说这话时,隔壁爷们的席上也是安安静静的,所以这话,一应厅中的爷们女眷、管家婆子、丫鬟小厮都听了去。
亲手做了几个月的衣裳,那得是何等的浓浓情意才有的用心啊。
及此,几个少爷看向看向谢珩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艳羡。
如此如花美眷,还对其一往情深、柔情蜜意。
众人看向乔乔的眼神顿时更深切了些。
饶是乔乔被看惯了的,这会都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裴氏不觉就挺了挺腰板。
找个好儿媳妇,就是不管何时,都能有面子。
谭氏语气已经酸溜溜了,“这浮光锦可是价值千金呢,我们想做衣裳都不行,老三媳妇倒是舍得。”
乔乔笑了笑,避重就轻道:“二婶说笑了,做妻子的,给丈夫缝制件衣裳,实在是份的事,不值一提。”
谭氏瞥了眼这个侄媳妇,不知道她是真听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能让众人眼红的,是一件衣裳吗?
当然不是,是衣裳背后的料子——浮光锦。
这几年,谢府的官中得的浮光锦数量有限,去年一共才得了三匹,由谢进做主,悉数都孝敬给了老太太。
其实秦氏没那么贪心,且她年纪大了,穿不穿浮光锦的都一样。
可她若是不收,这三匹浮光锦给谁都不对,给谁都会惹是非!
家大人多,浮光锦却不可能人人都有。
不患寡而患不均,秦氏和谢进都明白这个道理。
连宁国公谢进都没有的浮光锦,谢珩这新媳妇却用此来给他做衣裳。
而且看崔氏这毫不在乎的样子,手上肯定不止这一匹。
换句话说,她们觉得稀罕的物件,在崔家姑娘眼里,却是司空见惯、送人做物都毫不心疼的。
乔乔心里已经把谢珩骂了个遍。
让他招摇,这下好了,无形中露了富,拉仇恨了吧。
不过……
谢珩穿这身是真好看啊,人靠衣装马靠鞍,本来长得就俊俏,再稍稍一打扮,立刻就“艳压群芳”了。
当然,还是她那件衣裳做得好。
乔乔美滋滋的想道。
裴氏余光看着脸上一派天真的儿媳妇,心下觉得好笑。
这丫头,两桌子的人不知因为一句“浮光锦”动了多少心思,她却都不在乎。
这样烂漫不设防的心性,也亏是崔家护得住她。
还有儿子!
其实不止乔乔,裴氏今日一打眼也被小儿子的穿戴给惊着了。
谢珩从小就少年老成,七八岁的时候就很懂事稳重了,穿衣佩戴也有了自己的主张。
一律是深色系的穿戴。
裴氏起初不乐意,这般俊俏的儿子,作甚小小年纪要打扮得老气横秋。
她为此让绣房做了好几套颜色鲜艳的给儿子挂在衣橱里,但儿子却从来不碰,还将其压到了箱子最底下。
至此,裴氏彻底歇了在穿戴上和儿子较劲的心。
可没成想,小时候好说歹说不愿意穿鲜艳颜色的人,如今却在家宴这种一家人都在的场合、赤喇喇的穿上了自己媳妇做的鲜艳衣裳。
别人或许会觉得是巧合,可能只是衣橱里随意拿出来的,没做他想。
可裴氏却看得明白着!
那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货,她还能不了解?
不过讶然过后,裴氏更多的觉得惊奇。
她那么古板老成的儿子,真的会因为得了一件东西而张扬的炫耀吗?
违和感太强了,裴氏哪怕亲眼见着都觉得难以相信。
何止裴氏啊,整场宴席下来,宁国公谢进都往小儿子身上瞥了好几眼。
他怀疑小儿子是不是撞邪了!
……
知道秦氏爱热闹,所以今日家宴,除了酒席,薛氏还特意让戏班排了几出热闹的戏。
怕老太太受寒,所以戏台就搭在宜春园会厅的前院,这样即便寒风凛冽的天气,也不妨碍主子们烤碳取暖,戏子们扮上也能少受些罪。
第一出《刘二当衣》热场,众人看得十分欢喜。
而第二场的《满床笏》还未来得及开唱,忽有门房小厮急匆匆进来,至谢进跟前禀报道:“御前太监李公公前来降旨。”
谢进一怔,忙命人止了戏文,启中门,率一众谢府子侄儿郎跪接,其余女眷则由裴氏和谭氏等领着回去寿安堂等候消息。
自古圣旨降临,莫过于大喜或大悲。
帝王喜怒之间,决定生死荣辱。
寿安堂中,一时静谧的连声咳嗽都不闻,众人也都没了说笑的心思,有的心怀疑惑,有的惴惴不安。
过了半个时辰工夫,方才报信的门房小厮一脸喜色跑了进来,直言给老太太和大太太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