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的种子在拜托九条家主的时候略微提了那么一嘴后,很顺利就拿到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在交谈的过程中对她似乎很恭敬的样子。
明明是可以和耀哉大人的家族也差不了多少的世家大族的族长……
对她这么客气真的好吗?
很可怕欸……
——开玩笑的。
手指在袋子里的种子里面搅和了一下,拈起一颗直接塞进嘴里。
久违很久的毒的味道……
超难吃。
不过确实是彼岸花的种子没错。
之后有机会就找个地方种下去吧。
然后试试怎么样改变颜色……
.
无惨和九条家主的事之后,月还有一件事要赶着去做……
九条凉之介。
她在看到那张叫做照片的画像时,她就明白了九条凉之介为何会一眼就看上她。
照理来说,那个时候她很少摆出表情,脸虽然漂亮,但不至于会马上就拿捏住某人的心。
媚术都没用就对她欲罢不能是不可能的。
只有一个解释——自己的脸,对他来说有其他的吸引力。
拿着小小的相框,看着照片上穿着繁华和服,气度端庄娴雅的女子时,月眼里没有任何波动。
照片上的女子很美,一双墨黑的眼眸仿佛盛满了世间所有的温柔和知性。
这双眼睛和她有八分像。
也算得上是一个一等一的美人。
这就是九条家主的妻子,后因为疾病不幸早逝的凉之介母亲……
——九条朝葵
哈,她可不会露出如此温柔的笑脸。
“恕我直言,贵公子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之后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来见过我这么一个人,作为代价,从穷人手里买来的尸体必须是通过合情合理的方式得到,干净地送到我这里来,并且这件事必须向耀哉大人保密,否则你的舌头会烂掉!”
九条拓一点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是什么,“这是自然。”
只是在下蛊之前,月还得哄一下那个男人,毕竟那人因为绝食,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
如果这个时候下蛊,有把九条家这唯一的宝贝儿子给整死的可能。
人的脆弱有时候也挺烦的。
月移开视线,把眼里的不耐烦藏得很好。
她端着清淡的饮食抵达房间门口的时候,突然思维一跳地想到一个问题……
杏寿郎…要是知道她哄别的男人,会是什么表情?
唔——还真有点想象不出来。
空出一只手来敲响房门,意料之中地没有传出任何回应。
月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在面无表情的脸上揉了揉,手指分别按着两边的嘴角往上,然后僵住脸部肌肉,也就有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
“九条医生,是我,毗蓝月。”
干巴巴的语气极度地不自然,却足以让房间里的人失了分寸。
月隔着门板听见里面传出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在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后,重新回归了寂静。
“……”
月试探性地又敲了敲门。
这次是真的什么回应都没有了。
她弯腰把手上放着食物的托盘放到一边,人往后退了两步,提起拘束的和服下摆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
“吸——呼——”
微微凝神掌控住全集中呼吸的点,控制力道猛地朝着门锁处横踢一脚。
“砰——”地一声猛烈声响。
门锁破碎,紧锁的门也终于被打开。
走廊上的灯光照进了黑暗的房间。
借着照进去的光线朝房间内看去,果不其然地看见了饿晕过去躺在地上的男人……
月无奈到极点地叹出一口气。
踢开门发出的声响果不其然引来了九条家的管家。
但对方看着被踢坏的门锁,什么也没说地低声吩咐身后的人去维修更换。
至于月,则是大发慈悲地把地上的人费了一番力气,把他拖回到房间内的床铺之上了。
顺带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房间里几乎全是西洋风格,连床铺也是精致的架子床。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床,柔软过头。
睡久会腰疼。
那管家跟个幽灵一样,把锁换了以后就领着人走掉,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管。
不过倒是把她放在门边的吃食端到房间里来放着了……
月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休息,视线凝视着床上脸色青白的男人。
心里平淡得出奇。
休息得差不多后她起身,手指搭上对方身侧的手腕,大致了解了一下他的身体情况。
确实是饿到强弩之末了。
这种家境,把自己饿到快嘎,他也是个人才。
月俯身撑在床边,床边的被褥也因为重量下压了一些,散在身后的头发从肩头划过了几绺至身前,在虚弱昏迷的男人面前垂落。
她面容极为平淡,蓦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嘲笑声。
“这张脸就这么值得你恋恋不忘?”
愚不可及。
床上的人自然是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但你倒是省了我的功夫,等你醒过来,就永远都不会再想起有过我这么一个人。”
不杀你,是因为你的父亲和家族势力尚且还能为我所用一用。
她撑着床沿,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地凌空置于凉之介的面容之上。
白皙修长的手指皮肤之下似乎有什么细小的存在轻轻扭动。
五指的指甲缝隙处很快便钻出了如同发丝一样纤细的绦虫。
自指尖上落下在掌下的人脸上。
五条绦虫细不可察地在男人脸上蠕动着,寻着对方的太阳穴处后,悄无声息又毫无痕迹地钻了进去……
“呃……”
凉之介脸上浮现一抹极为痛苦的神色,发出轻飘飘的一声痛吟。
月仍旧面色淡淡,虫子放出后,她便重新坐回了床边的那把凳子上。
窗外月色皎洁。
不过一日的时间,她就做了很多的事。
定了约,见了鬼王……
她望着窗外的月亮,感觉今晚真是个宁静的夜啊……
周围这么宁静,人也就容易多想。
“知道吗?其实在乌塔死掉之后,我就很讨厌这个国家了……甚至有想过让这个国家给乌塔陪葬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她愿不愿意去做的问题。
少女嗓音清浅,声音不大,语气却像是要冷到骨子里去,四周安静到极致,那声音就像幽灵一样飘忽不定。
她在同谁说?
亦或是…自言自语?
“但是呢…有家人的感觉真的好奇妙啊……我原以为…乌塔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以为…自己这匆匆忙忙又低贱的一生,一辈子也不配有家人这种宝物的。”
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日的景象。
——如果月愿意,我们想成为月的家人。
为首的青年,明明年岁长不了她多少,却永远都笑着,永远都那么悲悯……
那是她第一次对“父亲”这个词有了一定的感觉。
那个时候,她是开心的。
非常非常地开心……
只是。
很多事终究雾里看花,走到最后,还是拾起了老本行……
唉——
这可怎么行呢?
她微微苦恼。
.
她没在凉之介的房间待太久。
走出房间的时候天边也泛出了淡淡亮光。
她默默地循着气息前往九条家主的房间。
在书房的九条家主也一夜未眠。
月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书桌前。
他下意识地要起身。
月下一刻便抬起手制止了他。
“我要离开了,若要有事做,就用我教给你的方法联系我……你的儿子,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