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闻言笑意微冷,目光定定地看了她许久。
“茯谣,多年以后,御承记得最恨的或许不会是容瑄,更不会是那些冷眼旁观之人,而是我这个袖手旁观的皇叔。”
姜茯谣怔住,望着他的眼神蓦然一紧。
片刻,她轻叹一声:“御承聪慧又敏感,远超同龄。可就算这样,他也不过是个需要庇护的孩子。愿来的那日,怨你恨我,都罢了。”
容珩没有立刻接话,只漫长地沉默了一瞬,将茶盏搁在一旁,双臂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茯谣,无论如何,我的孩子不会那般走一条错路。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必须为他而生,而不是害他。”
她靠在他的肩上,喃喃低语:“你是说伴读的事?”
“嗯。”容珩点头,嗓音低缓却不容置喙,“孩子们仰仗的是稳重有心计的伴读,而非一腔热血的善人。善人于他,未必是幸。”
姜茯谣抿了抿唇,思索片刻,“侍郎家的那对长子如何?大郎十五,端正敦厚,这自不必说。却偏生性情隐忍,做事分寸拿捏极好。有这样的性子在,正卿即使稚气尚在,也能学会应对各类局面。”
容珩静想着,忽而问道:“那二郎呢?论心计,倒更合适伴读身份吧?”
“不差。”姜茯谣回眸对他,眼中带着一抹沉思。
“二郎年纪稍小,但更灵活些,虽未显山露水,但小细节无一遗漏,懂看眼色且不会冲动行事,两人一明一暗,互相点醒,倒是极好的搭配。”
容珩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案几,暗含理智的算计化成了温吞的语气:“那就定下,两孩子都选,该给的恩惠别吝啬。”
姜茯谣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笑纹,眼眸沉敛中有几许知足。
“还算你心中明了。我也是为了他日这几个小人能尽早立起壁垒。”
翌日清晨,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中,姜茯谣仍有些倦意未消,便被容瑄派来的贴身内侍急匆匆请进承乾殿面见皇帝。
容珩与她相伴,面色淡然,却能察觉他眉宇间的不悦。
他目光扫过那内侍,虽未言语,但那深邃眼神中隐含冷意,使得内侍狠狠哆嗦了下,不敢喘大气。
两人进殿时,皇帝已坐于龙椅之上,他的面容威严中透出些许倦色。
许是昨日朝堂纷争未解,他眉间多了几分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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