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走了。
她提着拼死抢来的黑色手提箱,在一声声催促中,恋恋不舍地离开。
临走之前,夏沫放下一直端起的“架子”,卸下脸上伪装的“面具”,当着满树林特战部队、执法官的面,在她父母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再一次抱紧心中的“太阳”。
“放心,答应你的小费,许诺你的自行车,都会给你的。”夏沫松开“太阳”,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
她并没有许诺出泼天富贵,甚至没有提出让苏牧搬出“墓碑”。
她既懂少年的“立碑”想法,也有独属于自己的小心思。
当一个人满世界吆喝,自己发现赚钱的门路时,不用想,这个骗子只是想赚你的钱。
如果他真的发现了“金矿”,只会骗走其他“掘金人”,自己默默开采。
夏沫,想当这个“掘金人”,但她现在没有足够精力。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回家后,父母不“抄家伙”已经是慈爱了。
她想把苏牧偷偷藏起来,藏在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地方。
“我们还会再见的。”
夏沫提起黑皮箱,转身离开。她甚至连自己父母的感谢,都一并阻止,并要求所有人严格保密今天的事情。
她清楚,苏牧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被陌生人打扰。
女孩父母非常不理解,看着“坟墓”边如乞丐般的少年,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决定,回家再说!
夏沫坐上车,大批武装人员跟着撤离。来得快,去得更快。苏牧还没从她过激的行为中反应过来,小窝边便只剩他一人呆愣原地。
女孩“被”请假了,再也没去过学校。
一切从夏沫开始,又以夏沫结束。
从她离开以后,所有的不凡、诡异都消失了,继血种、序列权能、杀人梦境,统统消失在苏牧身边。
他再度回归雨夜前的平淡。
每天学校、小窝两点一线,周末放假就会去海边咖啡店,打工养家。咖啡店和以前一样冷清,一天下来,见不到一位客人。
大橘从自己天天开始喂养后,好像又胖了一圈,大有从“一只”往“一辆”进化的趋势。
苏牧不止一次地靠近南山郡海,山上茂密的森林植被,宛如一道永远无法翻越的天堑,将世界内外分割成两面。
苏牧在外面,夏沫在里面。
时间一点点流逝,高考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炎热的天气里,所有学子都开始最后的冲刺,没日没夜地刷着全国各地的历年真题。
倒计时走进个位数,学校里有钱有势的同学,相继请假,他们的父母已经从外面高薪聘请名师,在家一对一辅导。
苏牧坐在空空荡荡的教室里,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来上课,同桌却不在的情况。除了浮宁宁,慕芊凝也请假回家。
好兄弟王林更是许久没出现,连一条短信都没发,看起来已经被家里人“关”起来,失去人身自由。
连「虞」都不再出现。
苏牧整日“无所事事”,白天拿着书在校园漫无目的地游荡,晚上去垃圾场“淘金”。
他叼着狗尾巴草,躺在学校柔软的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数着飘浮的云朵。
远处的学弟们正在足球场挥洒着青春,学妹们则三两聚在一起,一边聊着八卦,一边害羞地偷看暗恋男孩。
仔细想想,苏牧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十多天,没和任何人说过话,仿佛所有人都在刻意回避,生怕打扰自己高考。
就连老洪头常说的那句,苏牧去哪了,都没再听见。
苏牧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一样。
2005年6月6日,高考真的来了!
高考三天前,学校便已经放假,苏牧也不用每天骑车去学校,而是窝在小屋里,白天借太阳光,晚上借台灯光,一遍遍复习功课。
这次不再是预习,而是真正的复习。
燥热的初夏时节,苏牧纳凉全靠林间清风与半截蒲扇,颇有点白居易“非是禅房无热到,但能心静即身凉”的惬意。
右手写着试卷,左手撸着大橘。玩累了,就换一只手。左手刷习题,右手撸橘猫。
饿了,就从锅里挑一块热乎的红薯,就着清凉的河水消食。
没有宁小公主支援的日子有点难熬啊。苏牧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开开荤呢?
写完最后一题,对完答案,他放下笔,透过亲手做的天窗,望着漫天星河,好像到睡觉的时间了。
比起晚睡,他更愿意早起。
毕竟白天有免费的光。
明早可以吃碗肉丝面,加个蛋!躺在床上苏牧想着。
嘴里的口水疯狂分泌着,在肉丝面的诱惑中,他沉沉睡去。
……
……
老旧的筒子楼里,一位全身珠光宝气的贵妇,坐在沙发上,眼神冰冷地想杀人,她起身睥睨着蜷缩在地上的一男一女,转过头。
打手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拎起这对小夫妻,粗暴地扔出门外。
“砰!”
房门被砸的稀巴烂,周围的听墙根的邻居,终于坐不住了,一个个好奇地从屋里出来,嗑瓜子的嗑瓜子、吃花生的吃花生。
有几个甚至从家里搬出躺椅,举着一把蒲扇,大大咧咧地坐下看戏。
打手看着鼻青脸肿的中年夫妻,不依不饶,抓起丈夫将他推到栏杆边,摁着他的头,往楼下探。
贵妇踩着高跟鞋,款款走出房间,凤眼怒目,语气冰冷地问:“最后的机会,我再问一次——”
“我!儿子!!去哪里了!!!”
又嫌不够,又一字一顿地说:“我!儿!子!去!哪!里!了!”
周围街坊终于吃明白这个瓜了,原来是小苏牧的前养母,从国外回来,找这对“吸血鬼夫妇”算账了。
他们相互看着,都在打听苏牧的下落,但所有都摇摇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