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妈妈觉得老鼠父亲的话,听起来有点儿委屈,像小孩子一样,八十多岁了,也得有个人在身边伺候着了。何况,它还得操心自己的老伴儿,啥都不知道,只有两岁智商的老鼠母亲。
“姑父,您年龄大了,身边需要有人帮忙了。咱得服老。像您这种情况,咱宁可弄脏衣服或床铺,也不能摔下来,您想想,对不对?”鼠妈妈转到老鼠父亲后侧大声一点儿地说。“您看,辛苦了一辈子,您和我沐姑姑都是退休的老鼠,现在经济条件也允许,有老鼠照顾着,我哥它们在外面工作也放心。”
“嗯...嗯,我...练...习,你...姑...啥也...不...知...道。”老鼠父亲气息不稳地说着,“我好...了,...能...看着...它。”
鼠妈妈觉得,这一次摔着对老鼠父亲的影响还是不小的。老鼠父亲原来得过血栓,自己凭着多年的经验调节好了。现在一下又犯了病。但是,老年的老鼠还是要安慰鼓励为主。
“是啊,您看您上次自己都调节好了,这次也能恢复,慢慢来,不能着急。”鼠妈妈又跟着它走回躺椅处坐下。
“我去看看我姑,”鼠妈妈说着走到厨房与客厅之间的小餐厅看老鼠母亲。“姑姑,还没有吃完吗?”
老鼠母亲的面前桌子上放着一碗面条,自己在往嘴里拨。“嗯,一样就行。”抬起头对鼠妈妈说,嚼碎的面条掉在它的胳膊上。鼠妈妈用手捏起来,让它先吃饭。它谁都不认识,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
鼠妈妈心里很难过,这个姑姑,虽然不是亲姑姑,但是比自己亲姑姑还要照顾自己。鼠妈妈清楚的记得,初中时自己近视了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它是住校生,父母不在身边,奶奶年龄大了,上学还要花钱,没有家鼠会关心它眼睛是否近视,是沐姑姑带它去鼠鼠医院配的第一副眼镜。
“吃喝拉撒,它都得让别的老鼠照顾了,与小老鼠一样,刚才就拉在这个门口,刚收拾了。”保姆阿姨说道。另外那个做饭的保姆收拾好厨房,已经下班了。
“就跟小孩一样了。”鼠妈妈坐回老鼠父亲旁边,“这条件好,您和我姑就少受点罪,姑父,孩子们现在都是身不由己,在跟前伺候也不现实。”
“嗯,...你哥...让...我们...去...它...那里...住,不...习...惯,还...是自...己...家好,...以...后也...就...死...在...这...里了。”老鼠父亲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激动,咳嗽起来。鼠妈妈问老鼠父亲要不要帮它拍拍后背,老鼠父亲示意不用,于是它拿了旁边的卫生纸撕了两段折好递过去。
缓过来咳嗽的这个劲儿,老鼠父亲问鼠妈妈,“你...叔叔,...它...自...己...个儿...在...家,...现...在...咋...样了?”
“前一段时间,我们刚过去看它,它都挺好的,社区的工作老鼠每个月定期帮忙清理它们的卫生,比我们做子女还周到。就是哮喘,有时上不来气;自己要将药放在眼前儿,以备不舒服的时候能及时吃。”鼠妈妈给它说着单身叔父的情况,“我给它说,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给我们打电话,及时去医院。它们属于鼠族五保户,现在待遇比有子女的老人一点儿也不差,它是享社会的福了,赶上好时候了。”鼠妈妈也曾想过,有条件的话,就住的离叔父近一些,可是,现实生活就是现实生活,这边生意孩子都走不开。一个光棍的老年生活与双职工退休家庭的老鼠父亲和老鼠母亲的老年生活是没有可比性的。但相对于以前农村光棍的缺衣少食、衣不遮体的老年生活而言,它已经是福气满满的了。
老来难!自古就是这样说。老来难!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难。
从亲鼠家走出来,鼠妈妈看着没有月亮的天空,也没有星星。城市的天空总是这样,灰蒙蒙的,就像大部分老鼠的生活。一代又一代的老鼠,都是这样生活着,从生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