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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沧桑不能算,烟云百里路,愁煞千万好神仙,那天蓝绝不是今天蓝。
托日扎郎邀人去教训自己的“宝贝”徒弟,他这里刚回转,已有人替他“报不平”了。
郑和连连受挫,心中火已起,他打算在“五煞”身上发泄一番。他换了一下位置,准备动手。
“煞星五童”嘿嘿哈哈地笑起来。五人的笑声各不相同,仿佛山上刮起了怪风。
“中煞”扎布伦道:“这老小子上了山还想与我们斗,我看他是吃多了盐不嫌咸了。”
“东煞”扎布克尖腔尖调地说:“这家伙八成是憨子,你看他的眼睛就与我们的不一样。”
“太对了。”“西煞”扎布仗说“他的耳朵大得出奇,说不定是猪的后代。”
郑和见他们胡说八道,满不在乎,恼恨之极。
他纵身欲扑,白三败忽道:“让我来。”
“南煞”扎布仁“咯咯”如鸡似地叫了两声,说:“你还不如他呢;至多是条黄鼠狼子。”
白三败两眼厉芒一闪,抽出了刀。
“北煞”扎布力一扬手中的匕首“哧哧”地一阵怪笑道:
“这小子想玩白飘飘,让我来扎他两个血窟窿。”他们喜欢把白晃晃的刀叫“白飘飘。”
白三败自然不会被他吓住,轻轻扬起手中刀,向扎布力走去,冷静极了。
扎布力翻动了一下小眼睛,似乎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会有么后果,匕首在手一比划,似乎要与人游戏一般。
白三败不吃他的迷魂药,上得了战场,都是争杀人。小心一分,活一分;大意一分,死一分。
扎布力其实并不是在搞鬼,他与人斗杀就是这副德性,浑然不把敌人当回事。他身高不到白三败的肚脐眼,把庞然大物般的敌人放在心上更潇洒不起来。他的打法最适合他。
白三败俯视了他两眼,冷笑一声,拧身就问,手中刀摆了个梅花形,泛起一片刀光,仿佛巨石投入水中,击起水花无限,其势如电。
扎布力这时表现了足够的灵活,脑袋一摇,向外就蹿,犹如跳蚤一般,眨眼不见了。
白三败一刀走空,心也空了,暗叫不妙,他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斗不过一个“小孩”这实在说不过去。
他是一个沉着的人,沉着的人心里发了虚,可见事情不简单,也不好收拾了。
扎布力旋跳到白三败的身后,匕首扬起,高声叫道:“扎腰眼。”
白三败身形微矮,大刀一翻,一式“回扫六合”扬起刀花一片,斩向敌人的胸部。
扎布力挺滑溜,眼也尖,见自己身在半空不好躲闪,匕首一竖,向外就拨。
“当”地一声,刀匕相碰,火星四溅,他借反弹之力飞出数丈外。
白三败得在那里,没有追杀。
郑和一旁看得分明,见白三败不能取胜,心向下沉。一个小子就这么难缠,五个小子若一拥齐上,那谁能应付得了。
他眯眼思付了一下,觉得硬打不行。他向前走了两步,冲着“五煞”:“想不到你的功夫如此高强,佩服!我们赌一下如何?”
扎布伦狞笑道:“你怕了吧,如何赌法?”
郑和说:“你们的轻功举世无双,我见识过了,内功想必也惊世骇俗,我们比一下内功如何?如果你们的内功也与轻功一样高明,我们认输,听任你们处罚;假如你们的内功一塌糊涂,那就跟我们走,听我的差遣。”
扎布克“嘎嘎”地怪笑起来:“老小子,你的脑袋挺好使呢,想占我们的便宜,那不是做白日梦吗?”
郑和道:“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你们可以一齐上,这公平吧?”
扎布仁嘿嘿地好笑道:“你想一人抵我们五个,也太小看小爷了,这样的新鲜事倒少闻呢。”
郑和说:“我乃朝廷钦差,说话算数。”
五人听他是个官儿,聚在一起哄笑起来。
扎布力道:“你是个什么几巴官?”
白三败冷道:“他是有名的郑和大人,你们总不会孤陋寡闻地连他也不知道吧?”
五个人惊叫了几声,嘻嘻乱笑。
“听说你去过西洋,那里好玩吗?女人怎么样?”
郑和道:“待会我告诉你们,现在赌一下如何,敢吗?”
扎布伦笑道:“你一个人斗我们五个,不怕吃亏吗?”
郑和说:“为了取信于你们,我甘愿吃亏。”
扎布伦一挥手,乐道:“既然有便宜,那我就干,哥几个,上!”
五个人霎时站成了一排,兴致勃勃。
郑和深吸了一口气,双掌提到胸前。这种拼比危险性极大,他不敢稍有懈怠。好在他生性喜欢冒险,也并不怕。船在大海之上,波涛汹涌,那气势更骇人,海的深邃的力量他们几乎不能抗拒,那时他也没有惊慌过,相反,面对的情况越复杂,他越冷静。
“煞星五童”的轻功不凡,他不敢与之争锋,但他们的身材毕竟矮小,故而他觉得拼比内力大有赚头,尽管以一对五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五童”见郑和做好了准备,几个小子交头接耳了一番摩拳擦掌。
郑和把“宝血神功”发挥到极至,两掌顿时闪出一种红光,仿佛有片红气罩住了他的手。他趁“五童”惊诧之际,大声,双掌如云团转动,一旋拍了过去,内劲如狂飓泻“五童”的身体,仿佛要卷走他们。
“五童”十掌齐挥,组成一排掌影,犹如一道冲不垮的堤坝,横空出世,气势惊人。
两下掌劲交击一处“吱”地一声轻响,内劲狂风四溅,五童被击退半丈外,郑和仅退一步,神色不改。
“煞星五童”见自己输了,惊得目瞪口呆,这个郑老爷不凡呢。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气得连蹦带跳,叫骂不止。
“奶奶个熊,你这个老东西一双手怎么比我们五双手还强?”
郑和并不恼,笑道:“我比你们五个人吃得也多,而且也不好色。”
扎布伦说:“我们上了你的‘老当’,这回不算,再比一次。
郑和摇头道:“你们都是鼎鼎有名的大英雄,怎么能赖帐呢?
何况做贼也不如当官风光。”
扎布仁忽儿笑道:“你能给我们弄个官当?”
郑和说:“我奉旨去办一件要事,你们若能协助我把事办好,皇上一乐,赏你们每人一个知府还是不难的。”
扎布伦“嗯”了一声,眼珠儿飞转,”笑道:“我们哥几什么都干过了,就是还没做过官。你若能让我们过上几天官瘾,我们不妨听你的。你可不要骗我们哟,否则‘喀喳’。”
他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郑和哈哈地笑起来:“我再狡猾也斗不你们五个脑袋呀放心“煞星五童”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咕了一阵,决定跟郑和走。
他们迷上了当官。至于当官到底有什好,他们是不关心的,当官就有趣。
郑和冲他们微笑了一下,让他们把陷进坑里的人和马拉上来。
他们成了一伙,晚上在大寨上热闹了一番。
郑和在山头看了一会儿夜景,感慨颇多。
深长而空虚的山上一夜,他没有睡好。
黎明又降下来时,他们奔下了山寨。
马儿在原野上飞驰,郑和的思想飘向了远方。那是个有溪水奔流的村庄,姑娘们喜欢跳舞,他就出生在那里。十岁的时候有人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将来贵不可言。不知这次出京办事是否顺当、回去能否讨到赏赐。
他轻松地舒展了一下肩头,催马快行。
十几匹马风驰电掣地狂行了许久,来到鸡云山下。郑和用马鞭遥指出了一下杏林院,轻快地说:“山上有三儒,学识不凡,倒是有用之人。”
扎布力嬉笑道:“要是收拾他们,我们哥儿几个可以打头阵。”
郑和笑而未语,催马东行。
他们进了城,直奔县衙。
县官吴云峰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心,他仅在客厅门口迎接了一下郑和。他当了几天县太爷,并不觉得那么快活,有些不大想干了。
郑和知道他是个凶人,不是一般的官僚,对他的轻慢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坐下后,有人献上茶来。对起码的礼节吴云峰还是不反对的。
郑和轻轻呷了一口茶,说:“吴大人,我有事要提审牢里的那个和尚,请让人把他押到这里来。”
吴云峰翻动了一下眼皮,一挥手,几个官差向监狱走去。
片刻。疯子似的悟因和尚被押了过来。他一脸傻笑,似痴非痴,唯有眸子的深处还有一点清明,也许那就是他多年修行的禅性。
郑和注视了他一会儿,屏退众人。
“悟因大师,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我已经疯了老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郑和轻轻一笑:“大师,难道你不喜欢外面的阳光?我知道你心里很透彻,一点也不糊涂,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马上就可以拥抱外面的大自然了,这对修禅是极有好处的。”
悟因长叹了一声:“我真希望知道你问的那个问题的来龙脉,可惜呀”
郑和摇头道:“别灰心,仔细想一想,十几年前你救的那个少年人到底去了哪里。”
悟因道:“我救了不少人,可就是十几年前没发过什么善心你让我说什么呢?”
郑和有些恼了,不快地说:“想不到一个出家人也这么死板那你还修行干什么呢?”
悟因自言自语地说:“我心一片空,眼里亦无真,四处皆茫茫,没有干什么。”
他脸上笼罩了一片空虚,仿佛不知身在何处。
郑和恨不得跳过去给他一巴掌,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浓了。
“大和尚,你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可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一件事情——你自由了,可以走了。
悟因一怔,也许空得还不够彻底,脸上顿时间起晚秋成熟的光芒。他没有致谢,扭头就走。
郑和望着他的背影冷笑。
吴云峰这时走过来,笑道:“你放走笼中鸟,也引不来凤凰,这不是钓鱼的好时候。”
郑和哼了一声,没有言语。把悟因仍然囚在牢里也毫无作用,大丈夫做事要不拘一格。
他冲着“五童”笑道:“现在有你们的事干了。你们可以跟在那和尚的后边,看他到什么地方去,但不许他发现你们,也不要管他的事。”
“五童”嘻嘻哈哈一阵笑,风也似地出了县衙。
悟因和尚走到大街上,见无人来追自己,才确信自己获提了自由。他哈哈一阵大笑,走到街旁一副剃头挑旁,让剃头的老头给他剃头修面。
老头儿的剃头技术还真高超,剃头刀儿在他手里一阵飞动,把悟因刮了个头青面光。
悟因站起来一拍头皮,迈步就走。
剃头老头连忙如赶鸡似地拦住他:“还没给钱呢?”
悟因哈哈一笑:“和尚四大皆空,哪里有钱呢?说不准刚才你剃的也不是我呢。”
老头儿一呆,点头道:“对,刚才剃的是个不给钱的龟孙。”
悟因哈哈大笑起来:“有理。”飘然而去。
“五童”走到剃头老头儿前面,指手画脚。
“可惜我们头上的毛儿不多,不然也让你修理修理。
老头儿哼了一声:“我一天只修理一个。
“五童”嘻嘻哈哈胡闹了一气,追悟因去了。
悟因在城里混饱肚子,又弄了一身粗布衣服,出城而去。出了城,迎面吹来一股清新的风,他始觉进入了一个新天地。
他依着自己的感觉奔行了许久,忽见前面浓烟狂舞,火舌横欢,完全是玩命的架势。他飞身扑了过去。
火是向天啸放的,是一把毒火。
他冲到房前,一脚把房间蹋开。
“屋里有人吗?”他冲着房里叫道。
岳华峰忽地从草房里蹿出,身上已燃起火苗。他好不容易自解了穴道,总算脱困而出,但他一时身上无力,要救牟道那是千险万难。
他顾不了拍打身上的火,冲悟因道:“屋里还有一个,他怕是跑不出来了。”
悟因嘿嘿一笑:“十几年前没救人,十几年后救一个吧。”他闪身冲进了草房去。
牟道正被烟熏火燎得晕天黑地,身子都软了,忽觉自己飞腾了起来。眨眼间被悟因提出了草房。
这时,草屋坍塌了。“轰”地一声响,烟尘四飞。悟因来得真是时候。
牟道被火一烧,眼睛更不济了,但也有些怪,在他眼里每个人都有两副嘴脸。
悟因这时认出了牟道,不由地笑起来:“好得很,我们又见面了,也算是老朋友。”
牟道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叹道:“一样的话,你何必说两遍。”
悟因有些莫名其妙:“胡扯,我还没那么好的兴致。”
牟道说:“也许是我错了,我以为你有两张嘴呢。”
悟因笑道:“看来你小子是被烧疯了。”
牟道摇头晃脑一阵,仿佛抛弃什么,可扭头一看悟因,他还是两副嘴脸。这让他哭笑不得。别人都两副嘴脸,那自己呢?这个他没法儿知道了。
岳华峰这时恢复了气力,想了一下向天啸他们的谈话,纵身向东奔去。他担心情人的安危,没法儿不去。他的心早已飞走了。
悟因看了一眼焦头烂额的牟道,笑道:“大少爷,现在你可没法儿风光了,跟我走吧。
牟道扬头看了他一眼:“跟你走有什么好处?我还没打算出家呢。”
悟因道:“你的小命是我救的,自然得跟我走,这也是一种缘分。我需要一个做饭的。”
“那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悟因嘿嘿一笑:“小子,你说不过我的,我‘两张嘴’呢。”
牟道低下了头:“你不回少林寺了?”
“当然要回去,但不是现在。”
“你想去哪里?”
“哪里有禅性就去哪里。”
牟道心中一动,笑道:“听说你佛法精湛,你能给我讲一段要意吗?”
“你小子想当和尚了?”
牟道未置可否,淡然道:“动听的声音谁都喜欢听的。”
悟因大乐。有人求他讲经,这对他来说可是件快活事,他需要一个知音。他觉得自己的学问大极了,大得让他发闷、无聊,肚子都快涨炸了,不找个好学的人发泄一番,他永远没法儿平静。若不把自己的真知卓见讲出去,谁知道自己一肚子佛法呢?又怎么抒发感慨?
他慈祥地看了牟道一会儿,笑道:“你想听佛法,这很好,我会讲给你听的。不过,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才行。是一尘不染的,讲禅的地方也必须也干净。”
牟道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快找地方去吧,我太想听你的妙论了。”
“好。”悟因拉起牟道就走。
悟因功力深厚,身法如风,把牟道扯得都快散架了。牟道却一声不吭,咬牙坚持着。
两人一前一后奔跑了好一会儿,上了一座小山。山色秀气,颇有情趣。山上怪石挺多,仿佛上天布下的乱石阵。山坡上有片桃树林,芬芳飘荡。桃林的北面,有眼清泉,泉水轻轻向外流淌。
泉的西边,有座破石洞,很小,不过有半丈方圆,洞口向东开,亦不大。
悟因一指清泉,说:“就在这里讲好了,我的感觉极佳。我讲经与别人不同,是唱,即‘唱禅’,你明白吗?”
牟道道:“只要讲得好,你哼哼也行。”
悟因大笑起来:“好得很,有见识。我还与别人有点不同,我唱样的时候是不动的。为了能让你安静下来,别中途逃走,我要把你关进西边的石洞里去。”
牟道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走进西边的破石洞里。
悟因搬过来一块大石板,有干斤重,把洞口堵上。并随手在石板上用拳头打出一个小洞,让牟道坐在石洞里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车道静坐下来,等悟因唱经。
悟因盯着泉水愣了一会儿,思忖怎样唱最有水平。
泉水忽儿冒出一朵明丽的水花,他来了灵感,高声唱道:
“泉水清,雪花净,大好禅性居其中,风云万里回头看,一派夕阳红。长伸手,揽月明,八千八百不倒城,掠日夺金英雄汉,没有一个得光明。点点翠,娇娇明,无为水里露真性,万般皆从心里来,一切都在刀下空。灵灵洒洒有声响,一寸活性一寸命,了了无无都失去,不在东南西北中”
悟性的歌声悠扬苍凉,颇有看尽人间世态的韵味,仿佛清澈的流水,要把人卷走。在他的歌声里,你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力,唯有跟着他走,直至生命的深处。
牟道初听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以为他唱的不过是些皮毛的东西,心中十分失望。慢慢听下去,他忽儿觉得自己忽视了一个要紧的问题——自己向何处去?
仅听他唱禅显然是不够的,那自己将一无所获,若把他的歌声当作一种启示呢?他觉得这才走上了正道。
牟道深明其中的道理,但要捕捉禅却十分不易。禅就在心里,那么光明正大的裸露着,可它就是不为你服务,你有什么办法呢?
牟道想抓住自己的心,抓住自己的本性,可怎么也做不到。
他放松了一下自己,忽觉悟因的歌声在他心中击起一片水花,他顿时一喜,更加放松自己了,彻底地松下去。随着越松越深,他觉得自己正走向解体,走向空无。悟因的歌声越来越淡,他忽地听到一种水流“哗哗”的声音。流水声愈来愈响,他感到自己正变成流水。那是一种至清至真的流水。后来“轰”地一声沉响,他陡然不见了,仅有流水,那么明,那么纯。
这时,从水中浮出一个全新的牟道,这就是“真”的牟道,亦是他的自性,禅性。
悟因终于不唱了。“真”的牟道乍然不见,睁坐的牟道睁大了眼睛。他又看清了外面的一切,眼睛好了。
牟道此时还不知道他已达“如来禅”境界,这可是楞伽经中的最高境界。他能在如此短暂的禅悟中达此境界,这是亘古未有的奇迹。
他心中正乐,忽听有人道:“你好自在。”
悟因说:“我还没有成佛呢。”
牟道向外一瞧,见道衍站在旁边。他心中飞起许多念头,暗叹自己成了翁中之鳖。
道衍似乎没有发现他,目光仅在悟因的脸上扫来扫去,他仿佛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难题。
事实正是如此。
他看到焕然一新的悟因,马上想到那个怀有玉佩的中年和尚,两人长得近乎神似。
悟因并不老,壮年模祥,与那中年和尚站在一起,真有些难分难辨。
道衍惊诧他们的相似,更多地考虑的则是另外的隐患。他感到一种不禅爬上心头,并在他们两人之间扩大开来。他眼前飞起一朵疑云,觉得相似的背后有种大危险,他不希望这种巧合日后燃起燎原的悲剧。
生活里有这样的实例。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相似的东西怀有戒心。这使他富有联想,眼光也高远起来。
他嘿嘿一阵得意的快笑,感到自己抓住了一种大麻烦,这实在值得一笑:“悟因,你现在的样子实在动人,我想借用一下,悟因一怔,有些疑惑,以为是一句别的话。
“你没有发晕吧!我并不比你好看,也不是进出来的。”
道衍笑道:“你有一百个理由也不影响我的打算,你想成佛这是条捷径。”
悟因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不象是玩笑的来头:“我若不借给你呢?”
道衍大笑起来:“这能影响什么呢,我照样依我的想法做;顺便提醒一下,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呢。”
悟因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我不是死人,你不要太得意了。”
道衍扬头道:“我看死活并没有什么分别。”
悟国冷笑起来:“那你不妨试试看。”
道衍向他逼近一步:“我会的。”举起手来。
悟因向后退了一步,眼里闪出怨恨的黄光,他在极力把自己的胆气与恨缩成一点。
道衍一副看不上他的样子,冷笑一声,飘身左旋,并不失时机地拍出一掌,轻柔柔的,似绵掌。
悟因哼了一声,扭头移形,一声顿喝,使出佛门“罗汉神功”双拳齐出,拳影飘扬直袭道衍的软肋和太阳穴。狠招。
道衍瞥见拳影袭身,却不做闪移状,双掌飘灵一旋,一式“顺水推舟”击向悟因的胸膛。
悟因拧身一转,上身前倾,一招“罗汉伏虎”袭向道衍的“命门穴”速度不慢。
道衍动作迟缓,被悟因击中,但他顿时发现道衍使了诈,是故意挨上的。他一拳击到对方身上,感到如打到棉花上一般,这绝不是个便宜,很可能要赔。
他念头刚转,道衍忽如旋风般飞动起来,双掌一并,一式“鸿濠初开”按向悟因的头顶,但见光气一闪,悟因骇然欲死。
没赔没赚,两人各挨了对方一下。不过差别还是有的,道衍是故意挨上的,悟因是上当被打,后果自然也不同。
道衍挨了一下,毫无感觉,悟因被拍中脑袋,顿闻“扑”地一声,仿佛什么崩散了,眼前一黑,身子也软了,口鼻里流出了血。
道衍出手如电,飞指点了他的“膻中、印堂、气海”三穴。
悟因顿时倒在地上。
牟道在暗中看得惊心动魄,想推开石板出去,竞没有成功。
他料不到悟因败得如此容易。这怪不得悟因,他有几年没与人动手了,身法自不会纯熟如风。
道衍轻快地制住了悟因,哈哈地笑起来,声音欢快动人,传向四野。胜利者的笑声远比失败者的笑声豪迈。
悟因抬头看了一眼道衍,艰难地说:“你到底要怎样?”一脸灰败。
道衍嘿嘿地笑道:“我想把你养起来。”
悟因更不解了,怀疑多过了担心:“恐怕你有别的目的吧。”
道行更乐了:“我当然不乐于做个保姆。我一向只做大善事,不做小善事。人们喂猪的目的不过是等它大了肥了给它一刀。”
悟因大怒,即使他不在乎可耻的侮辱,还在乎没有成佛的生命,叫道:“你亦是个出家人,杀生不怕犯戒?!我是挡了你的财
路还是挡了你的色路,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他不配做和尚,竟然怕死。
道衍嬉笑道:“正因为我也是和尚,所以才要弄死你。你不会白死的,说不定会得到极为高贵的厚葬。若你相信轮回,下辈子你一定会大富大贵,妻妾成群。这可不是一般人想死能够得到的因果,你该感谢我的成全。”
悟大因骂:“放你的秃屁!有好事你早跑去了,还能轮到我?”他不再避讳“秃”字。
道衍摇了摇头,说:“犯戒对你也是一样容易。你的道行太差。”
悟因还要骂,道衍弹出一道指气点了他的哑穴:“悟因,你不要怪我,杀你也是万不得已的,谁让你”他叹了一声,挟起悟因就走,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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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瞬间就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牟道这下傻眼了,大石推不动,自己岂不要被困死在洞里?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虽觉十分爽气,却没有什么大力量。他格外失望。
静了一会儿。他想起六祖坛经,有一句话他记得十分清晰:一切色皆由心生,一切法皆是非法,应无所住,而得其心,性本空灵,何须外寻?看住自己,便看住了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