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仁厚,虽是武帝但不曾轻文。在 位三十三年,推行轻徭薄赋,让百姓休养生息,减田租税率,鼓励农耕 ,是百姓口中的明君。
先帝重情,被枕边风蛊惑心生不忍封其母家为永宁伯。
本是心软之举,不曾想养大李家野心,强占土地、强抢民男、结党营私买卖低品阶官职、陷害忠良……无恶不作。
女皇登基后清算旧账,李家被满门抄斩。
李之樾被人所救,隐姓埋名帮人做见不得光的事。
老师被害就有此人手笔。
李之樾坐在马车右侧,抬眸时瞧见顺左侧车窗扔进来的黑疙瘩,下意识大喊,“停车,来人,来人”
“李之樾,你敢害本官”,韩知府眼睛瞪得像铜铃,食指指着李之樾怒吼。
话没喊完噗通倒地。
留下皓白在马车外守着,孟云乔独自一人上了马车。
一人塞一颗真话丸,从系统仓库取出装着迷药解药的瓷瓶在李之樾鼻下晃动。
辛辣腥臭的味道进入鼻腔,李之樾缓缓醒来,眼神呆滞望着车厢棚顶。
孟云乔偏头瞥了一眼皓白所在位置,转回头声音如常,“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李之樾,家在京城”
“你来清安府目的是什么?来清安府多久了”
“来清安府为恒王培养杀手,来清安府三年”
“为何选中清安府?你培养的杀手呢?除培养杀手,你还有何任务?”
“清安府知府韩奇是恒王的人,清安府是恒王地盘。韩奇面上和崇平王亲近,事发可以推到崇平王头上。
我只会吃喝玩乐不会培养人,杀手都是在江湖杀手中找的…”
孟云乔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生在马车外的皓白越听心越凉。
主子是怎么把人变成傀儡一样听话,问什么说什么的?
他们这些人在主子眼中还能有秘密吗?
他有一种被扒光站在主子面前的感觉,光光溜溜,没有一丝遮挡。
审完李之樾,再次迷晕,唤醒韩奇接着问。
皓白从震惊到害怕,再到后怕,最后麻木。
自初次相见后就蠢蠢欲动的心,在方才某一个瞬间突然就死了。
主子清雅矜贵,武功高强,痴情体贴,成亲数月后院只有正夫一人,又生得一张男女难辨的脸,是世间所有怀春男子梦中才能幻想出的妻主。
他的出身,他一路走来的身份,其实远不如贫苦人家未出阁的男子。
他与主子云泥之别,他是低入尘埃见不得光的蝼蚁,竟妄图触及那遥不可及的明月,何其可笑!
马车上,孟云乔问完最后一个问题明显感觉到韩奇的抗拒。
迷香点燃,一人一粒药丸。
孟云乔两手同时落在韩奇和李之樾手腕,等着脉象变化。
片刻之后,确认无误,孟云乔起身走下马车。
摊开手心,上面有一枚黑色药丸,“这是你要的药,吃下去两个时辰内必死”
“属下叩谢主子为属下一家报仇雪恨”,皓白说着双膝跪地,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没有矫揉造作,没有私人情绪。
“起来吧,她们快醒了”
“谢主子”,皓白起身,拿过药丸跑上马车。
小几上摆着烛笼,豆大的火苗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地方,皓白一眼锁定自己仇人。
用力攥着拳头,因用力过猛拳头开始抖动,皓白强忍着杀意上前蹲下,掰开韩奇的嘴把药丸塞进去。
埋藏在心底的回忆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一张张活生生会哭会笑的脸在他眼前浮现。
他终于能替家人报仇雪恨了!
孟云乔见他迟迟没出来,抬手用指节敲响车厢,“再不出来,你就得陪着她们一起去死了”
皓白闻言狠狠抹了一把脸,最后看了一眼韩奇,转身钻出车厢。
孟云乔掏出慢性解药在侍卫鼻下扫过,而后快步离开。
翌日一早,府衙外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天呐,知府大人夜宿青楼马上风暴毙?
堂堂一府知府,朝廷四品大官竟也爱逛青楼?还死在了床上?
天呐,这热闹她们此生估计也就能凑这一回了。
“你们听说没有,听说知府大人昨夜豪掷千金拍下一个卖艺不卖身的花魁,闹腾一夜呢”
“什么呀,你那消息不准。我听说啊知府大人体虚偏又痴迷青楼男子那一身本事,每每高唐之会都坚持不了多久就不行了。可昨夜竟似回到初尝,那花魁都昏死过去了”
“听你这么说,怕是吃那种药了吧?我听说青楼里都有那种药,吃上能一夜到天亮呢”
“你听说的?还是你吃过啊?真有那种药吗?讲讲,快讲讲”
站在她们周围的女子听到这话硬挤过去,双眼放光,光听声音不看脸都能看出她的急切。
“嘘,小点声,官府不让”
“官府不让知府不也吃了吗,怕什么,快说说那药伤身吗?我新纳了两个小郎,正需要此物”
“咳,虎狼之药哪有不伤身的,去青楼玩儿的都图个开心,图个舒坦,谁在乎伤不伤身的,你要是想图个便宜,你去药铺你就说你…”
几人凑在一起越聊越偏。
“你们说青楼那么多人去都没事,怎么她们就死了呢?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还是缺德事做多了。
我邻居家孩子在府衙当差,时常一身伤回家,听她父亲说知府嫌她巡街收回来的银子少,给打的…”
“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多亏衙役今日都在府衙里外面没人守着,不然听到你这话还不把你抓起来打板子”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上个月去药铺买药,瞧见一个衙役瘸着腿满身是血去买药,这么说都是韩知府打的啊!堂堂父母官,竟草菅人命!…”
皓白买通的百姓挤进人群,四处煽风点火。
衙役们聚在一起守着大门,不敢出去,也不敢说话。
生怕堂上之人想起她们,找她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