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润这时听明白了,这就是历史上比较着名的王允参张让事件,王允在豫州参与剿灭黄巾时,发现了一封张让和黄巾联系的信。然后他据此参告张让,结果就像蔡邕说的,灵帝并未因此事处罚张让,而张让则在日后报复王允,差点害其自尽。
但此时此事与历史上又有误差了,因为齐润知道暗中扶持太平道的其实就是王允所跻身的士人世家,故而这信是伪造的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就在齐润梳理历史与史书之间的偏差时,两人的话题又转变了。
“伯喈,你还是觉得需要一位手握重兵的强人入主朝廷才可吗?”
“不错,今番这黄巾做乱,更加坚定了我的这个想法,只有由一个手握相当军权的强人来推动,朝廷才能够迅速集中资源和力量,可以免去很多无谓的扯皮和辩论快速的应对紧急情况,尤其是这次天下大乱之后,很多世家豪族拥兵自重,肯定会有人内怀不臣之心,如果能有一位强人入主朝廷,必定能够有效维持朝廷的威严和秩序,对于那些奸贼乱党形成威压震慑。”
齐润闻言一笑,没想到真实历史里的蔡邕居然是军政府的推崇者,难怪他后来接受了董卓的征辟,成为了他的幕僚,但别说,董卓入主朝廷的初期,确实做了很多积极的好事,包括给士人平反,还有重用大量名士的举措,让东汉末年的朝政出现过一阵清明的时期,这里面恐怕就有蔡邕不少的功劳。
“可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强人呢?”
“子师,你在豫州剿灭蛾贼时,难道没有培养一支自己的军队吗?”
“伯喈,你不是不知道,剿灭黄巾所用的兵力基本都是各大世家豪族提供的私兵,我手里哪有军队。”
“唉,子师,你好糊涂啊,我听说西园挂出并州刺史的职务来了,你本身是并州人,何不买下此官,集结一支自己的部队。”
“怎么?伯喈,你是打算叫我私募军马来实现你的政治愿景吗?”
“子师如有此意,我虽家财不丰,亦可助君一臂之力。”
“伯喈,我听说你那弟子李儒正是前并州刺史董卓的女婿啊,那董卓久居凉州,手下更有一支战力强劲的骑兵,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子师,你我皆知董卓为人凶悍性狠,而且西凉人狼子野心,一旦得势,轻易难制,又何出此言?”
“是吗?可我记得李儒和董家小姐的婚事还是你保的媒啊。”
“军事强人入主朝堂倒确实可以统一意见压制杂音,可若这意见只是强人的一情所愿,而大多数人的意见都被视为杂音的话,会是什么样?权力过于集中缺少制约,最终只会导致的权力滥用和独裁,而如此又将天子置于何地?王莽、梁冀前祸不远,你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不臣之念,某以为此事断不可取。”王允饮下了杯中酒,将酒杯掷于桌上,“道即不同,不相为谋,告辞。”说完,他拂袖而去。
蔡邕见王允走了,轻轻叹了一声,自斟自饮起来。
这次谈话应该就是蔡邕和王允决裂的契机了,知道两人最终结局的齐润看着这两个刚才还在一起饮酒交谈的友人就此分道扬镳,各自奔向属于自己的宿命,不由得又感受到了那份世事虽然无常,命运却早已注定的无力之感。之前那种对抗命运只会落得一切都是徒劳的担忧再次袭上齐润的思绪,命运依旧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默默地推动着一切走向它早已标定的位置,而他齐润作为一个乱入者,似乎到现在还未清晰的找到自己的定位,他只能不断地走向眼前能看到的命运的下一个转角处等待着。他深吸一口气,向典韦点头示意,于是两人离开了都赖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