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润不由开始怀疑这条史料的真实性,中国古代的史官记录战争细节总是喜欢随意发挥,这一点为清末的曾国藩大加吐槽过,他曾经试图复刻史记中韩信的潍水之战——即用沙囊为堤坝堵塞上游河道蓄水,然后在敌人渡河之时突然毁掉堤坝让水流冲下隔断敌人已经渡河的前军和尚未渡河的后军从而打败敌人。
但曾国藩失败了,因为水流大的话,用沙袋去堰塞几乎不可能短时间成功,而水小的话则堰塞了也没有意义,而且堰塞的堤坝根本做不到忽堵忽决。以正常的水文知识来看,堰塞河道之后,河水会很快漫过两侧堤岸四处弥漫,而你要收拢这一脉水流,就必须扩大河道两边的堤坝,使其形成堰塞湖,可这样宏大的工程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完备。
故而曾国藩对这些战争细节记载的评价是:【皆文人以意为之,不知甲仗为何物,战阵为何事,浮词伪语,随意编造,断不可信。】
齐润现在怀疑这个依草结寨被趁风放火大败敌军的故事也是文人编的!齐润看了看现在这个营地里平整而光秃秃的土地,忍不住想要骂一句:谁他妈扎营前会不先平整土地,而是要扎个帐篷睡在草稞里啊!
齐润不止一次的向探马哨骑询问长社周围是不是有这么一大片的草原,得到的只有否定和看傻子的眼神。
‘哪他妈来的草啊!真是草!’
但如果没有草,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严重了,历史上的颍汝联军到底是因何而败成了问题,本来齐润认为只需要提前清空杂草,建立防火带就可以获胜,现在一切陷入迷雾中,齐润作为未来来客的最大优势没有了。
“探骑快到了吧?”齐润问王白。
“今天第一队探骑要勘察长社西头之地,要过了午时才会到达了,参事,您先用饭?”
“不必了,走,咱先去县衙点卯。”齐润想起了这几日吃的那个豆面团子,心中十动然拒,准备去波才那里打打秋风。
临走前齐润又来到了制作长社地区沙盘的那个帐幕,打算再仔细看一下这个沙盘,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完善这个沙盘,好让原本隐藏在迷雾中的致败因素能显现出来。
“参事!”一个正在沙盘上‘建设’丘陵的人率先站起身来拱手施礼,紧接着其它正在忙碌的人顾不得搓掉手上的泥土也站进来向齐润拜揖。
“诸位辛苦。”齐润还了一个罗圈揖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沙盘上了,这个沙盘比之前做的新汲城的要大的多,齐润生怕漏掉什么细节,已经把这个沙盘做的比之前计划要制作的范围足足大了两倍,囊括范围也远远超出了长社的实际辖区,但还是看不出什么头绪。
‘这长社城方圆十里内都是平原,根本没有地方打埋伏搞奇袭啊。’齐润不得不接受在信息同等的条件下自己只是个凡夫俗子的事实,只能寄希望于波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