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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高六人白赚了一个大红宝箱。也不能说白赚,毕竟麦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场,只不过在人家女人的保护下,非有性命之虞罢了。
满江红们跑的快,那是因了有镖车,“车子溜全了,紧滑!”黑话的意思,把货全放车上,赶快走!不管是“滑”还是走,瞬刻间人家无影了无踪。
麦高们犯了难,虽然他们的箱子不是最值钱的,但是最大,最重的。一个硕大的红木箱子,孤单单的醒目在枯草败叶间。
不能让盘古和陈志豪抬箱子,人家是俩贵宾。如果让盘古的属僚们获知麦高指使盘古干活,那还了得,打不死他也要打半死他。田不日也不行,人家是军师,动脑不动脚,动口不动手的高等动物,再者说,虽然不能算是老人家,但至少能算个中老人家。
麦高站在大箱子前,唾一口沫,眼瞅二侯,道:“两位侯爷,上吧?”
绑绳子,穿棍子,三人抬杠。
麦高喊号子:“兄弟们抬起头来!”
二侯唱和:“嘿哟嗬哟来!”
箱子稳稳的抬离地面。
麦高接着吆喝:“兄弟们加把油来!”
“扑哧”两位侯大爷滑倒。
刺侯抗议,“公子哥不带喊加油的,油太滑。”
“那喊什么?”麦高不耻下问。
“喊加把劲。”封侯说。
那行,重新来。“兄弟们抬起头来!”
“嘿哟嗬哟来!”箱子抬起。
“兄弟们加把力来!”
“嘿哟嗬哟来!”
麦高感到吃力,这什么破箱子嘛,又不装金银财宝,怎么这么沉啊,给自己也是给二侯加力,继续吆喝起号子:“三个臭皮匠啊!”
二侯一听,心中油然充起一股正能量,遂励志的呼合:“嘿嘿哟嗬来哟嗬!”一股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的豪迈气势。
“臭味都一样啊!”
“嘿嘿哟嗬,……”刺侯抬起的箱子一角依然坚挺,但话喊半截。
“扑哧”封侯的那一角已然塌陷,人笑的肚子痛,在草地上打滚。
盘古和陈志豪解完手,钻出林子,瞧见这一幕,大惑不解,问道:“麦村,你们这是演戏呢还是演出呢?”
麦高埋怨封侯,贬他,“笑,笑,笑,干正事也笑,刺侯,你说,有这么可乐么!”
“有。”刺侯说。
麦高吃个瘪,不再言声,上前把绳子整理一下,又把棍子绑结实,回答盘古说:“非也,非也,抬去车上也。”
“嗨,”盘古道:“抬嘛车呀,把车赶过来便是。”盘古的日常习惯是车跟人,哪里有人找车之理。
麦高一听,“嘿,糊涂呀,正是的呀!”麦高的日常习惯是人找车,岂有车子跟人之说。不过,现时刻,把车赶过来装箱是不二选择。
麦高说,你们且等片刻。回头去寻驿车。
拐回山洼里,只见车马不见人。喊一嗓:“回来了,人捏?”
无人答腔,两边崖壁回音“嗡嗡”的。
“回来哎”
“人捏爷”
拍一拍驾辕马屁股,“人都跑哪了,你知道吗?”驾辕马是一匹五花马,把头朝山林深处“咴咴”直叫,还拐回头蹭麦高要吃的,伸出舌头舔麦高的脸,那舌头,又长又大,跟人不一样,一舔一大块。
“咳,咳,休得非礼也!”麦高边退边掏出炒饼子喂。跑了半天,一大车的人,还真累了。
再喊:“平安无事喽”
车把式探头探脑的先出来,直往麦高的身后瞅。
“你找什么呢?”
“我记得你们六个人哪,剩下那五个人全死啦?”
你全家人才,……麦高反问道:“你如何断定他们死了?”
“遭遇土匪了呗,不死?难道还送你点啥的?”
“你如何能断定我们一定遭遇土匪了?”
“我常年行走江湖,搭耳一听,便知土匪打劫。”
麦高敷衍说:“土匪打跑了,都活的,前面等着呢。”
车把式欣喜万分,拢手里喊:“都出来吧,土匪叫他们打跑了!”
嚯,貌像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乘客们全都出现在麦高面前,喏喏感谢,保了他们的钱财,乃至性命。其中一个余韵犹存的中年妇女附耳麦高说,小哥哥,今晚上陈桥驿客栈,奴家甘愿暖被荐枕,以报搭救之恩。
“这个,心意领了,”麦高不胜惶恐,还是算了吧。
车把式道:“你保了一车人,保了我的生意,我也不知如何的谢你,这样吧,我把我的驾马赶车技术全教给你,现在聘请你当荣誉车把式,来,你坐这,我去坐副驾驶座。”把马鞭交给麦高。
麦高小的时候玩过鞭子,并非生疏,现在,把鞭子当赶马技术,当一种武功,扬起鞭梢,当空一甩,“啪”!
五花马如约,车如许,日如轮。
五个人老远的看见驿车滚尘而来,车把式不是车把式,是麦高那小子,高扬个马鞭,“驾”,“驾”,还“驾”哪,都到跟前了,也不知道个“吁”,你小子确定这辆驿车具备良好的刹车系统?
接上五人和那个令所有人惊讶的宝贝箱子,驿车重重的启程。一路上,车把式向麦高倾囊相授他的马技和车技,还有那鞭舞的妙诀。临到陈桥驿,车把式给乘客们最后陈述:
“各位妇女,各位老少爷们,本次驿车驶向终点站,陈桥驿!”
“继续往东西去的乘客可以在陈桥驿的南岸找车,继续北上的乘客,渡过黄河,到陈桥驿的北岸换车,祝大家旅途愉快!”
秦岭余脉蜿蜒伸展,沿着黄河南岸顽强地挺进到这里,再继续往东,豁然开朗,铺盖一马平川的大平原。
陈桥驿,黄河古渡。秦岭的山,黄河的水,在这里交接。山陵和平原,在这里过渡。这里是赵魏韩三国都管都管不了的地方。
南北要津,东西通衢,中原锁喉。
摩那黄河,刚从山里的狭缝挣脱出来,突兀,暴烈,桀骜不服天地掣,磅礴压四方,排空来,澎湃起,浊浪滔滔,栩栩如生番,狰狞栗怖,犹如千万条张牙舞爪的金鳞巨龙,一路挟雷裹电,咆哮扑来,汹涌奔腾去。
陈桥驿非郡治非县治,然而地理要冲,比郡热闹,比县人多众杂,号称“物阜民熙小都会,河声岳色大文章。”码头排列,货栈密布,云集东西南北客,留驻番外八方人,包括来自暹罗,高丽,匈奴,吐蕃,身毒,安息以及西域诸国的商伍。无论昼夜,街上嘈杂不断。未曾全灭灯火夜,总是新人去旧人。
砖墙灰瓦,华苑阔门,雕梁画栋,鳞次栉比。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金翠耀日,罗绮飘香,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骡子马驴,骆驼,牛车,独轮车,太平车,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别了车把式,再见了那位中年妇女。六人找到一家客栈,天色尚早,出大街逛逛。
来自天南地北的艺人秀,耍把戏,逗魔术,金枪锁喉,钻火圈,煞是热闹嘿!瞧那边胸口碎大石的壮汉一声闷吼,博得周圈叫好连连,吹糖人的货郎身边总是围着最多的孩童,一派喧嚣尘上好繁华!
盘古新鲜,说这里不说人口总数,光说人口密度,比蓟城只不会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