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橘红低声说出了时间。
正是她“杀了人”的当天下午。
那个时间,伦敦应该是当天的晚上八九点钟左右。
郗琰钰掏出手机就给郗龙打电话。
让他去查那天的那个时间,谁去过他的房间。
郗琰钰留给祁橘红的是他房间里的私人座机号码。
那时候郗琰钰还不是家主,
他的私人书房和卧室是相通的,那个号码的座机放在书房的书桌上。
到这一步,郗琰钰又岂会不明白。
祁橘红那么避讳有关古武者的消息,实则根本是避讳有关他的消息。
她的前男友给她下药,想用她换取前途;
拿走她初夜的男人,留给她的电话号码根本找不到人!
那种情况下,郗琰钰就跟那些吃干抹净留个假号码,虚情假意地表示会负责的渣男没有任何区别!
郗琰钰的胸膛剧烈起伏,无法平息不断上涌的杀人欲望。
“对不起。”
郗琰钰的声音格外沙哑,
“我没有接到,你的求救电话。”
祁橘红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阿拉义,把我们带到迪拜后,我们就安全了。
只是……”
祁橘红擦眼泪,
“我,对不起安安,对不起,爹娘和家人。”
郗琰钰捏紧了拳头:“如果没有遇到‘执天宗’的事,你会不会告诉我,安安的存在?”
祁橘红又是一阵沉默,才缓缓道:
“当年,我想在美国拿到硕士,或者博士的学位,然后就回国……
我是,单亲妈妈,孩子的父亲不详。
但我是从美国回来的,我有前途。
村子里的人会说酸话,却也会羡慕。
那样,安安的处境会好很多。
我也有能力带他到大城市去生活,离开村子里的指指点点。
等他大一点,我会告诉他真相,让他自己选择是否去见你。”
咬了咬嘴,祁橘红抬眼。
泛红的眼眶,带着被她遗忘了多年的心酸,
“你说过,你有未婚妻。
家里还是,一夫多妻。
孩子,在祁家,我爹娘和我大姐,还有白叔一定会很疼他。
可如果把孩子送到你那里,他就是私生子……
大家族的私生子,会很可怜……”
所以她把孩子抱回了家,却没想过告诉那个男人她有了孩子。
如果不是后面遇到了那样的状况,她也根本不会联系男人。
只是,她联系了男人,还是错过了。
郗琰钰抬手,给祁橘红擦泪。
“如果百里宗师没有找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祁橘红捂住嘴,哭声溢出。
渐渐的,她的身体整个颤抖起来。
这是她一直逃避的事。
一开始是不得已。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不敢想这件事;
越来越害怕想这件事。
越不回去,越不敢回去;
越不敢回去,就越逃避。
郗琰钰在祁橘红面前半蹲下:“对不起,那一天,我没有问你的名字;
对不起,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祁橘红摇头,却是哭得泣不成声。
郗琰钰抬手。
这次,他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地把祁橘红拥入了怀中。
祁橘红的哭声停了,身体僵直。
“我们是一对不称职的父母。
你丢下安安,跑到迪拜来照顾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一走就是近20年。
我,不知道安安的存在。
明知道你很可能会怀孕,却没有想过来找你。
你没有告诉我安安的存在,不是我错失他成长的理由。
如果我有心,我完全可以知道你为我生下一个孩子。
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在美国遇到那样的事,求救无门。”
祁橘红的眼泪,浸湿了郗琰钰的衣服。
“20年前,我没有负起对你和安安的责任。
20年后,现在,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你是我唯一有过的女人;
我是你,唯一有过的男人。
我们之间,还有安安。
20年前,我们就应该结婚,应该生活在一起。”
祁橘红双手揪住郗琰钰的衣服,哭得全身发软,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
郗琰钰抬起另一只手,抱稳她:
“橘红,你给安安,起名玉玺。
20年过去,你仍清楚地记得我留给你的电话号码。
你和那个男人假结婚,拒绝古武者的消息,尤其是我的消息……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心里,一直有我?
你忘不掉我,忘不掉我们的那一夜。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因为喜欢我,所以怪我……
所以不想听到任何一点与我有关的消息。”
祁橘红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也没有点头。
她只是更用力地抓着郗琰钰的衣服,哭得也更加伤心,更加,肝肠寸断。
郗琰钰拥紧怀里这个他辜负了多年的女人,声音更加沙哑。
“我也是,有一点,喜欢你的……
因为心动了,所以才不问你的名字,不去找你。
认为那样,才是对你我最好的安排。
可是发生过的,就是发生了。
你一直记得,我留给你的电话号码……
我也一直记得,你那天,穿了一条花格子的连衣裙。”
“呜……”
祁橘红的哭声,有一个明显的停顿。
随后,有一个人,在她的头顶轻轻印了一个吻。
“谢谢你,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