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六年,后宫里的女人们,早视她为眼中钉,拔除了她,说不得,朝堂上还能动一动刘家。
赵盈合眼,赵清的声音也许点醒了刘淑仪,她渐次卸了力,松开手,跪正了,朝着昭宁帝去哭诉自己的冤屈。
今夜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而这些指控铺天盖地而来,全冲着刘氏,昭宁帝心里不是没有疑影的,可他仍然当机立断,有了决断:“孙符,送刘氏回嘉仁宫,命人好生看管,无旨不得出,嘉仁宫里伺候刘氏的人,都要严加审问!”
天子金口,便是盖棺定论。
刘淑仪跌坐下去:“皇上,您就不肯信妾半分吗?妾没有——妾答应过您,会视澈儿如己出,也会把元元当做亲生女儿,皇上——”
她不说这个或许还好,说了,昭宁帝脸色一时莫测。
高台上的人一摆手,明黄袖口随之一摆,孙符会意,且先住了手。
刘淑仪微滞的呼吸总算又畅快起来,面上一喜:“皇上——”
“你当年小产伤了身,一直想要个女儿。”昭宁帝阴恻恻的,目光转投向姜夫人。
刘淑仪垂在身侧的手一紧:“皇上您不能!”
姜夫人噙着笑,缓缓起身,又施施然一礼下去:“婉婉年纪虽大了,可您心疼妾,让妾抚养她,妾也会尽心尽力,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的。”
她咬重亲生女儿四个字,分明就是往刘淑仪脸上甩巴掌。
昭宁帝似乎极满意,嗯了声,又叫赵承衍。
他做事,还是一如既往。
当年让刘氏抚养赵澈,可宗室玉牒上,赵澈的母妃仍是宋贵嫔,起初朝臣劝过,既然刘氏养了他,他就该算作刘氏的儿子。
赵承衍懒得劝,也知他必定不肯。
而如今——
他深吸口气,端坐着,稳如泰山:“臣明日就办。”
刘淑仪几度朱唇启,却都无言,她连声音也丢了。
孙符观昭宁帝面色,忙领了人上前,几乎是左右叉着刘淑仪离开集英殿的。
等人走了,宴也无法再继续下去,昭宁帝捏着眉骨,有心离席,更关切赵盈。
他刚开口叫元元,有人自案后绕出来,沉稳着嗓音叫皇上。
赵盈一挑眉,这种时候,除了沈殿臣,也没谁敢不要命的来劝谏昭宁帝了。
这些宗亲之中,除了赵承衍外,这些年在昭宁帝的雷霆手腕,残暴酷政之下,早没了当年拦阻她母妃追封为后的勇气。
昭宁帝见沈殿臣踱步出来,眉目一沉:“沈卿,这是集英殿,不是太极殿,有什么话,明日早朝再回吧。”
沈殿臣心头一紧。
看样子除了刘淑仪,皇上对刘家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了……
昭宁帝看他总算识趣,便叫赵盈:“今夜留在宫里吧,父皇送你回上阳宫?”
赵盈抿唇,红着眼尾摇了摇头:“儿臣还是随王叔出宫,明日一早再进宫给您请安回话。”
她说回话,昭宁帝隐约捕捉到什么,可她今夜也受了惊吓,又是这样的肮脏事,恐怕她心里对这座宫城,更添上了恐惧与厌恶。
他不想逼迫她,于是转而交代了赵承衍几句,竟只携了孙淑媛一人离席,留下冯皇后收拾这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