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觉得如何?”
赵乃明是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人,何时回京他觉得都可以。
眼下的这种情况,原本该等到朝廷将福建递补的官员名单拟定,甚至等到新官走马上任,福建省中一切军政要务都步入正规,钦差再行离开福建,回京复旨交差。
不过杜知邑是家中唯一嫡子,伯府上下只怕牵挂的不行,还有赵澈。
听闻宋太后缠绵病榻已久,永嘉信上也几次提到,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赵清是被贬谪出京的人,赵澈又往福建,山高水远,老太后心中难免牵挂。
念及此,赵乃明瞥了赵澈一眼,倒把赵澈看的不明就里。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你常年经营,总有相熟识的镖局,让你的人找了镖局起镖,送回京城也不要立时交到永嘉手上。”他沉声又顿了下,“飞鸽传书抵京快,永嘉晓得咱们拿住了实证,眼下就会找姜承德去谈。最好是一开朝,就把事情摆到台面上。
姜承德有本事有手腕,要是能把安王和福建案联系在一起,一并处置,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这些东西暂且惊动不得人。
不然姜承德私下拦截,若真让他得手,永嘉手里的牌就没有了。
失了先机,便容易让人家反咬一口。
至于回京的日期,你且先歇上三五日,咱们便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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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盈收到福建来信是又二日的事。
飞鸽传书所写内容其实真算不上多详尽。
不过杜知邑也算是尽可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姜承德和闫达明勾结十几年,分走多少银子,以什么样的名目,诸如此类,他写的都很清楚。
而至于那些账本,他也的确已经找了镖局起镖,只是从福建至京城,按照镖局的脚程,少说要走上一个半月,短时间内是见不着了。
赵盈把书信看到最后,不免笑出声来。
辛程和宋怀雍对视一眼,转而问她:“殿下笑什么?”
赵盈摇头没说话。
杜知邑的确是有心的人。
恐怕她对信中数目不信,还要添上两句,说这些账全是他一个人亲看过的,没有假他人之手,请她放心。
他办事,她当然是放心的。
信纸反手扣在桌案上,赵盈先去瞧了宋怀雍一眼:“上次跟舅舅说,等到年后复朝,想让徐冽出任福建总兵一职,舅舅那会儿说要考虑几日,眼下怎么说?”
宋怀雍抿唇拢眉,显然有些为难:“吏部自然没什么不行的,难的的兵部。姜承德虽然罢出内阁,但他从前任兵部尚书,兵部到如今有大半都是他的人。
父亲的意思是,福建才刚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罪魁祸首又是闫达明,是军中人,皇上对福建总兵这个位置其实会有更多的考量。
徐冽是有军功不假,如果六年前就入了朝,凭他一身本事,一省总兵也不是做不得。
但问题是,他入朝不久,资历尚浅。
而且……而且上次南境战事结束,他养好伤回京后,皇上并没有再对他有任何封赏,态度就已经很清楚。
现在贸然要把他提到福建去做总兵,恐怕不太现实。
再说闫达明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福建总兵那个位置,就怕谁坐上去,谁倒霉。”
辛程坐在一旁也附和道:“何不等到姜承德拉下安王后,把徐将军送到凉州去呢?
殿下既然有此意,要让徐将军入军中主事,我倒觉得凉州比福建更稳妥。
别看凉州荒僻,可山高皇帝远,徐将军在军中真能得了人心,那可比福建来的轻省。
安王一旦出事,殿下还怕没有手腕拉下凉州总兵吗?”
赵盈细细品了品这话:“倒不是没手腕拉下他,只是凉州那地方,日子确实是有些苦了。”
二人便又对视一眼,辛程分明瞧见宋怀雍骤然黑沉下去的脸色,他无奈撇嘴,喉咙滚了两下:“徐将军自己不觉得苦就成了。
殿下心疼徐将军,将来还怕没有好日子给徐将军过吗?
福建这桩案子实在是太大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朝廷多少双眼睛都会紧盯着福建,尤其是徐将军出任福建总兵——
他是殿下的人,这次查办福建案,最早在太极殿上折奏明的是他,钦差之中惠王随行,无论怎么看来,他真做了这个福建总兵,朝中大抵谣言四起。
倒像是殿下有意为之,专为徐将军谋这个总兵位置,才有了今次福建贪墨案。
谣言固然不可信,但百姓无知,传的多了,假的都成真的,还有皇上的心意,这不是比什么都要紧吗?”
赵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道理。
但说句实在的,如果有朝一日要起兵佐她,福建比凉州便利太多。
所以她最开始的目标,就是福建。
这个时候挑起福建案,一则是不想见前世那样的灾情发生,二则辛程说对了——
她挑眉:“我若本就是为徐冽谋福建总兵这个位置呢?”
辛程一时哑口无言。
宋怀雍眉头紧锁:“你说认真的吗?”
赵盈侧目去看,眯了眯眼:“表哥觉得呢?”
他愈发黑了脸,声也更闷:“我觉得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把徐冽送去福建困难重重,没那么现实。
要他去南境替下秦况华,都比把他送去福建来得容易。
所以最好的选择明明是凉州,你单就是不想他吃苦,所以舍近求远?”
赵盈倏尔笑了。
她眉眼弯弯的时候,宋怀雍总能想起她五六岁时的模样。
黑沉着的那张脸神色舒缓,可下一瞬,赵盈一句话叫他俊脸又彻底黑透。
“表哥是不是还想问我,来日是不是真打算招徐冽做我的驸马爷?”